她原是镐京城里最耀眼的一颗明珠,与谢昭有着“京城双姝”之誉,不知曾有多少贵公子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后来她嫁给了她看不起的男人,也曾在他面前表现出了她看不起他的意思。
如今这个男人登基为帝,她又有何脸面,去见他?
更何况……
她摸了摸隆起的肚子,她这肚子里揣的种,可不是他的。
若有朝一日被发现……
眼底掠过惧色,她很快又自我安慰般摇摇头,不会有人发现的,君舒影与君天澜本就是兄弟,君舒影的孩子,自然也会有几分像君天澜。
她很快回过神,望了眼殿外的天色,叹息一声,起身道:“伺候本宫梳洗。”
碧儿立即来了精神,叫来几个梳头宫婢,给薛宝璋打扮得非常明媚艳丽。
薛宝璋又吩咐厨房蒸了碗桂花羹,放到精美的食盒里,亲自提了去衡芜阁找君天澜。
她来到御花园,果然瞧见衡芜阁上,那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站在二楼雕花扶栏边,满面淡然地遥望远方。
她示意碧儿等人止步,独自进了衡芜阁。
里面并没有伺候的太监宫女,她轻而易举上来,恭敬地福身行礼:“给皇上请安。”
君天澜背对着她,眉尖微不可察地蹙起,“谁让你进来的?”
薛宝璋眼底掠过难堪,又很快恢复正常,缓步走到他身边,温言慢语,“秋景虽美,秋风却甚是寒凉。皇上站在风口,最伤身子。”
君天澜无动于衷。
薛宝璋把食盒放到桌上,捧着桂花羹到他身边,“臣妾亲手熬制的桂花羹,皇上尝尝?”
许是觉得她实在烦人,君天澜偏过头,直视她的双眼,一字一顿,“朕以为,你是聪明人。”
薛宝璋与他直视,那双暗红色瞳眸含着十足的压迫,即便是她,都没来由地感受到一股寒意。
她倒是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初刚回到镐京城,那个无依无靠、落魄潦倒的皇子。
更不是青云台上,那个失去圣心、浑身是伤、被废为庶人的皇子。
他如今,是大周最至高无上的君王。
若当初他刚回镐京时,她以真心待他,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若当初她真心待他不曾朝三暮四,那么她是不是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世间有千般因万般果,她自己种出的苦果,唯有自己品尝。
萧瑟秋风中,男人声音低沉清冷:“退下。”
薛宝璋沉默地收拾了食盒,在他背后行了个屈膝礼,失魂落魄地下楼。
她出了衡芜阁,回头望了眼那块金字匾额,随口道:“为何会叫衡芜阁?”
恰好福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过来送晚膳,闻言,顺口道:“乃是因为皇上在楚国时住过的院子叫衡芜院,所以才在这里建了座衡芜阁,大约是用作念想。”
说罢,朝薛宝璋施了一礼,急匆匆上楼了。
“念想?”薛宝璋盯着匾额呢喃出声,唇角嘲讽地勾起,“怀念他过去和沈妙言在一起的日子吗?呵……”
一阵秋风吹来,她双眼一黑,整个人宛如被风吹倒的牡丹,晕厥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