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过后,在街道茶楼看热闹的人不少,六皇子府的几个姬妾跟着一起离府,林紫烟和陌语柔也在内,这一行人看着还颇是热闹。
“姑娘。”柳暗很想提醒她避着点,但是也不知道要避什么索性就不说了。
陈云诺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上午的阳光给大地度上一层暖光,她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衫,风吹着像是沁水河岸最宜人的扬柳枝。
顾诀很有仪式感的聚了一杯酒,徐徐倒在了地上,却一个字也没说。
两旁聚了很多人在围观,议论纷纷的说着前两日发生的那件大事。
嗡嗡嗡的吵的人头疼,不惯是好事坏事到了这些个市井百姓的口中都不过是饭后谈资。
云靖宇盯着眼前的人,话说的很慢很慢,“顾诀,你留在永宁城,就是为了这一天不是?”
这话只有他们两人听得清楚。
顾诀抬眸,几不可见的一笑。
足以说明一切。
“你不过就是恨我抢走了她。”云靖宇一贯的温和已经保持不住,颇有些咬牙切齿,“可是你明知道当初是她、是她说要护着我的,你这又算什么?”
他一口气说完了这些,忽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顾诀看着他,面容平静淡雅,连把酒杯放回托盘上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都做的优雅的不像话。
云靖宇说:“顾诀,你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永远也回不来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有点想放声大笑,“就算顾相大人权倾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找不到第二个陈云诺了。”
那样一个人,当真是举世无双。
这些年,找到过许多同陈云诺生的有几分相似的人,只可惜全无那人半点轻狂灵动。
顾诀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一路走好。”
他直说了这四个字便转身往城内走去,像是完成了公事一般不带半死私人情感。
云靖宇感到挫败。
以前提到那个人,顾诀的眼眸会在一瞬间变暗,那种让自己最刺手的敌人痛彻心扉的感觉,会让云靖宇很愉悦。
但是现在……顾诀是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放开了呢?
云靖宇看着他走向那城内人生鼎沸,有很多人在看他,指指点点的,更多的人在看顾诀。
惊叹于,“六皇子诬陷顾相亲眷不成,反而被流放边境。”
没有在意一个被流放的皇子怎么想。
陌语柔一直低着头,小声说:“我们走吧。”
顾相走后,另外几个官员也跟着走了,押送的官兵已经粗声粗气的催促着,“快走,马上就大中午了。”
就是那种对待普通囚犯一般的待遇。
陈云诺看着底下那些人素服简从的往北方去,小表妹的频频回头看着繁华似锦的都城,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
她心里忽然很是平静。
没有特别喜悦或者愤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些人远去,阳光笼罩着她的身影,看起来有些飘渺。
顾诀缓缓走到了身侧,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很凉。
陈云诺转头看他,凤眸清清亮亮的,“顾诀。”
“嗯。”
她懒洋洋的靠在他肩上,“我们去宜王府吧。”
顾诀握着她的手徒然一紧,又很快放缓了力道,淡淡一笑“我母亲不会做排骨汤。”
“我会。”
陈云诺踮起脚尖,忽的亲了亲他的唇角,“阿娘以前也曾想过把我教成贤妻良母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