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潮庄上上下下的师兄弟们都能同她打成一片,他一直没有同人说话的习惯,在季先生面前,也难得张口一次。
只除了她。
年幼时惊鸿一瞥,到后来江湖仗剑,顾诀都未能唤出那一声“一一”
少女却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将欢喜挂在嘴边。
缘分的来这样轻易。
欢喜这般轻易。
他快要被心中的欢喜淹没,比千潮滩上的潮起潮落还要波澜壮阔。
却不敢表露半分。
陈云诺没见过如他这般的人。
不论何时何地,她总是众星捧月一般,便连一向严谨的季先生也夸过她是这世上难得的妙人。
晨风暮雨里,她时常跃上云间峰,看他练剑。
有时带着红豆酥,有时带着酒,也有时倚在树下打个盹。
“你吃不吃?”
“酒量差更得练了。”
“天气这么好,一起睡会儿呗。”
少女的自来熟大约是天生的。
顾诀大多不会停下来,只赶在日落之前把一套剑法练完,披着夕阳的余晖同少女一道下山。
时常遇见师兄弟们,总是打趣道:“哟,这又成双成对的下山来啦。”
陈云诺一点也不矫情,笑道:“怎么?你们也想成双成对给我看看?”
她总是这般理直气壮。
却在无人的时候,拉着顾诀停下,“那个……你别生气哈。”
顾诀被她拉着的手,蹭蹭的冒着热汗。
陈云诺也挺急,“他们也就是说个玩笑话,要不我下次削他们?试个失语丹好了。”
他哑然失笑。
如此种种数不胜数。
便连一向温润的萧师兄,也曾含笑问过一回,“顾师弟觉得小诺如何?”
顾诀眸中有星华万千,却装的不动声色,“什么如何?”
“你当真不知我问的是什么?”
萧易水心思通透,却极少说破。
他略略沉默了片刻。
师兄笑音朗朗,“从前你只在晨时练剑,那套剑法你早已融会贯通,如今怎么还要在日落时分多练一遍?难道不是因为小诺早起不得,顾师弟啊,你何不想想,若是她天天这般缠着另外一个人,你心中是何滋味?”
顾诀一贯的淡然端住了。
心中却是万般滋味齐齐上涌。
陈云诺同一众师兄弟们都是哥两好的模样,同她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尤甚。
经常是华岸这个做师兄的捏花惹草,连圣医都不管他。
反倒是她这个师妹,上踹下跳忙着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