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沉重的呼吸渐渐远去,直至房内再无声息,千若羽才睁开了厚重的眼皮,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她的心累了,身体也受不了了。周紫云急冲冲地跑了进来,看到千若羽苍白的脸色更是担忧了:“小姐,你怎么样?”
“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下去吧!”
“可是皇上…”
“没事的,下去吧!”千若羽疲惫地躺下,周紫云唤了声,没回应,知道她心意已决,只能无奈地退了出去。
周紫云刚关上门,善姨却神色凝重地来了。
“姑姑,怎么了?”
善姨把她拉远了一些,担忧地问道:“小姐怎么样?”
“睡下了,有事吗?”
“德贵人来了,在外面候着呢!”善姨柳眉拧紧,虽说这德贵人来是预料之事,可是刚闹了一场,千若羽怕是没这心力去应付。
“可是小姐的脸色很差,不如让德贵人明日再来?”
“不必了,该来的总会来。”千若羽气若游丝的话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尽管两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是她即便听不清楚,也猜到了。
德贵人忐忑地在大殿内等着,这毓庆宫自从千若羽住进来之后,她还是第一次来,里面的装饰和摆设并不像靳妃和皇贵妃的宫殿般富丽堂皇,而是千若羽惯有的素雅。
“喜欢吗?”千若羽的目光落在德贵人一直注视着的画卷上,那是那夜她和玄烨一起作的画,那时的情深蜜意还历历在目,犹言在耳,可是那样的情大概不会再有了。
“参见辰妃娘娘。”德贵人恭敬地行礼,神情和语气比之前更加疏远了。千若羽扶起她,嗔责道:“你看你,怎么总是惦记着这些礼节?”
“应该的。”德贵人后退一步,巧妙地挣开了她的搀扶,其中的疏远之意更甚了。千若羽僵硬地笑了笑,问道:“来找我有事吗?”
“娘娘何必明知故问,昨夜的事为什么?”
“皇上有需要,可是我乏了,正巧就在颐和轩外面,便把皇上送进去了,你是皇上的女人,侍候皇上是理所应该的,有问题吗?”千若羽恍若不在乎的态度,在德贵人看来只觉得愤恨,眼含伤痛地回道:“问题是娘娘伤了皇上的心,皇上可以进臣妾的寝宫,可是不应该由娘娘送进来,这与剖开皇上的心无异。”
“那么你开心吗?”千若羽莫名的问题,那无情的眼眸中透射出来的眷顾,让德贵人无所适从,仅仅因为她不像其他人那样对她争锋相对,所以要特别照顾她到如此地步?不至于吧!这个女人,她真的看不懂,一点都不懂,感觉像迷雾。
“娘娘到底明不明白皇上的心意?皇上虽然有后宫三千,可是皇上真正爱过的,除了舒雅之外,只有娘娘而已,所以娘娘跟臣妾等人是不一样的。”不一样,对玄烨而言,她只是一个倾诉的对象,他对她的好都是源自于洛舒雅,而千若羽在玄烨心中的份量与日俱增,或许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超过洛舒雅了。
千若羽轻抚着德贵人皱起的眉头,柔声问道:“深宫寂寞,皇上去你那里,你应该开心才对,怎么这般苦恼?”
“皇上若是自愿去臣妾那里,臣妾自然开心,可是娘娘不顾皇上意愿的推让,只会让臣妾无地自容,所以这样的事情,请娘娘不要再做了。”德贵人没有阻止她亲昵的举动,四目相对,五味杂陈地凝望片刻后,便转身离开了。
千若羽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低喃道:“尔晴,真温柔。”
外面因为千若羽和玄烨吵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热闹得很,千若羽却悠然自得地躲在毓庆宫里修剪花草,眼角瞄到怜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头也不抬地说道:“有话就说。”
“娘娘为什么要助德贵人,把自己置于如此境地?”怜儿满腹疑虑,千若羽了然一笑,并不打算解释,反问道:“那你认为我的境地如何?”
“危机四伏,如履薄冰。”玄烨是千若羽在宫里唯一的保障,如今两人吵翻了,六宫众人都落井下石,想藉此机会把她除掉,可是千若羽真能这么轻易除掉吗?
“伴君如伴虎,我能下这步棋,自然也能解。”千若羽脸上的轻笑一如既往地信心满怀,抬眸看了看怜儿明显削减的脸容,转而问道:“你最近在练舞吧,练得如何?”
怜儿愣了愣,练舞的事是她暗地里进行的,原来千若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难道她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是红缨吗?还是其他人?
“就一些基本的舞步,不及娘娘分毫。”怜儿忐忑地回着,千若羽看出她的心思并不点破,也不否认,款款落座,道:“跳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