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手起刀落,眨眼功夫就把他的两只袖子从肩头划破整齐掉到地上,然后又走回唐阶的身后安静待着。
看到陈勇平裸露在空气中的右手手臂,上面除了淤伤之外,还有几道鲜艳的抓痕,唐阶沉声道:“我在方鹏的指甲里发现了血沫皮肉,想来是他在奋力挣扎时抓伤了凶手。现在在你的手臂上发现了这些抓痕,陈公子,你还有何话想说吗?”
陈勇平眼睫颤动,紧抿的唇泛起了白,半晌不开口。
“那个红盖头,现在应该还在你家里吧?”唐阶四处寻查只见嫁衣和绣花鞋,并未发现那个红盖头的下落,估计是当晚对方杀了人后心慌之下拿去擦拭血迹顺势收进衣襟,却忘了把它放回柳萍的身边。
不知是被唐阶猜中了,还是由于最直接的证据已经摆在众人眼前,陈勇平彻底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轻轻点了下头。
“好你个陈勇平,居然敢杀了我的孩儿!”方员外大口喘着气,满目怒火地看着陈勇平,找不到趁手的武器于是冲上去狠狠地踹了陈勇平一脚,直把他踹得躬身倒在地上,接着又连续揍了好几下才脱了力地由方管家搀扶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勇平忽地大笑起来,不顾嘴角被方员外打破,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下来,笑了许久泪花溢出眼眶,抬目直视方员外。
“方员外啊,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人吗?纵容方鹏成为一方恶霸,明明知道他欺负了小萍还想着方府的名声去堵住悠悠众口,收买小萍兄长威胁小萍嫁予方鹏,逼得小萍走投无路只能悬梁自尽,哈哈哈哈……”
“你!”见着陈勇平声嘶力竭又悲愤不已的样子,方员外无意识地倒退一步,直至被担忧的方管家搀扶住手腕才堪堪回过神,捂住胸口紧紧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唐阶轻声问道。
“也就前段时间吧……”陈勇平望着唐阶,眼神恍惚似是陷入了回忆,“小萍那段时间很不对劲,特别害怕与人接触,也不敢出门,问她发生了何事她也只是哭着不语。后来,我偶然听见她与柳成的对话,这才知道她被方鹏欺负了。”
“我气急不顾小萍的劝阻冲去找他,却被他打了一顿扔出府外。我伤得很重,躺在床上很多天,等稍微能起床了就跑去找小萍,却看到方府的人拿了一堆东西要小萍嫁给方鹏,小萍不依,好赌成性的柳成不愿到嘴的银子飞走了,威逼利诱下说要是被镇上的其他人知道小萍……”
说到这里陈勇平嘴唇嗫嚅,眼眶里泪水打转,好半晌都说不下去,最后深吸口气,声音哽咽地继续说了下去:“方府的人扔下东西就走了,按我当时的身体状况就算走也走不了多远,于是我便在他们约定成亲的前一晚跑去找她想要带她离开,没成想却看到她自缢在屋里……想到方府做的这些恶心事,我想了许久,最后回家拿了迷药然后穿上小萍的嫁衣进到方府,而后续的事情小少爷你也基本都猜到了。”
唐阶沉默地看着他,尽管已经知道结局,但听到这些事时仍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呵,你这位小少爷还挺厉害的。”陈勇平看着唐阶浅浅笑了一下,语气平缓道:“喝了药的方鹏确实没了一身力气,可那时的我又慌又害怕,根本就没注意到他抓伤了我的手。”
“为什么要把柳萍挂在树下?”唐阶问道。
“为什么要挂树下……”陈勇平一怔,失神地重复了一遍唐阶的问题,长久的沉默,最后闭上嘴巴没有回应。
“造孽啊……”
听完整个过程的方员外眼眶含泪摇了摇头,仰天长叹一口气,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我知鹏儿欺负了柳萍,原以为让他二人成亲就已经是给她最大的歉意,自觉我们方府纡尊降贵去求娶一个破落小户的女儿,这是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却没想到会酿成今日这般悲剧,真是可笑、可叹啊……”
“不知方员外会如何处理陈勇平呢?”唐阶看着他掩面擦泪,心中只余感慨。
陈勇平有错,但他有句话说得挺对,方鹏会变成现在这样嚣张跋扈,随意欺辱他人的性子,方员外难辞其咎。
“小少爷放心,我会把他送到县衙去,由县衙审理,不会再插手后续的结果了。”知道唐阶暗含的意思,方员外摆了摆手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告辞了。”陪着看了一场闹剧的唐玉朝方员外微微颌首,转头看向张着嘴巴想说话的唐阶,“嗯?”
见对方这模样怕是要开始生气了,唐阶瞬间噤声,与方员外简单告别后跟着唐玉离开了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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