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肯定不是出在郑欢颜身上,毕竟郑欢颜跟父亲处得好,跟周茗也处得好。那肯定就是周茗她哥有问题。但那时候郑欢颜不说,周茗心大,也没意识到。6日子跟流水般过,周茗毕业,将郑欢颜给她的信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收集成厚厚一沓,压进箱子的最底层,好好地保管着。周缓那时候一岁多了,郑欢颜围着这小家伙跑,还要管着米店的生意,很少再有空提笔写什么东西。周茗当时就想在父亲任教的学校找个职务,留在县城里,也好给家里分担分担。但那时主城有更好的单位招大学生,郑欢颜让她去主城。“你辛辛苦苦那么多年,终于考出县城了,怎么还想着要回来呢,傻丫头?”在大事面前,郑欢颜表现得就更像一个长辈。周茗不知怎的,她听郑欢颜的话,她可是有时候连父亲的话都不会听的。“那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周茗问她。那时候,周茗的哥哥南下去g市闯荡,打算谋另一条出路。毕竟父亲退休后要养老,而周缓慢慢长大,也需要钱读书。“没事儿,我可以的。”郑欢颜轻轻笑着。周茗的印象里,郑欢颜总是这么轻而软地笑,仿佛在她眼里,没有什么办不成的难事。7周茗进了主城的单位,拿到了铁饭碗。她又开始和郑欢颜通信。这次是她写得多,郑欢颜写得少。但写得少,也比她字儿写得好看。开头都是很郑重的“吾妹亲启”。8周茗以为,会一直这样。她不奢求一辈子,只是希望着这个一直,能够长久些。9她哥哥回了县城,没在g市闯出名堂,倒染了一身陋习。周茗因为工作,没法经常回家,但那时候,郑欢颜很少给她写信了。终于等到假期赶班车回去,还没见着郑欢颜,邻居大妈便报喜似的跟周茗说,郑欢颜又怀孕了,要这次是个女儿,一儿一女能凑个好字。“你们周家有福气哦。”周茗不管什么好不好,她只想几步奔回家里,见郑欢颜。开门的是父亲,父亲手里拉着刚能走路的周缓。“你嫂嫂在屋里歇着呢,你陪陪她。”父亲说,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带缓缓出门走走,顺便去找找你哥。”周茗没明白过来父亲这句话的意思,她推开卧房门,天光从纱窗外透进来,郑欢颜安安静静睡着,脸色苍白。10郑欢颜身上有伤,很明显是被谁殴打过。周茗猜想到是谁,瞬间眼眶通红。听见她的动静,郑欢颜倒慢悠悠地睁了眼。“嫂子”周茗上前握了她的手,声音止不住地发抖。“阿茗回来啦。”郑欢颜轻轻笑道,作势要起身,周茗低了头,将她肩膀轻轻按了。“你躺着,休息。”周茗语气强硬。可郑欢颜还是笑,她怎么老是笑,周茗眼眶酸得很,都快掉眼泪下来。郑欢颜抬起另一只没被桎梏的手,轻轻抚上周茗侧脸,“离我近一点,好吗?”周茗下意识地将头又低了低,郑欢颜吻了她嘴唇。“我好想你。”郑欢颜说。11周茗她哥从g市回来后,染上了赌博,郑欢颜好几次深夜去赌场找他,好说歹说把他劝回家。但周茗她哥被扫了兴致,解了皮带抽打郑欢颜,并在郑欢颜的挣扎中,强暴了她。他们第二个孩子,便是这样得来的。父亲劝了儿子几次,差点便要跪在赌场门口,用尽教书人最后一丝尊严,乞求儿子回头是岸。结果还是赌场老板看不下去,把父亲护送回家。周茗不在的这些日子,家里便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12父亲领着周缓回来了,他们只在家附近溜达了圈。周缓还小,父亲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带他去赌场那种地方。“爸,我去赌场看看。”周茗说,她往自己的双肩包里塞了一把锃亮菜刀,但没叫父亲和周缓看见。“你一个姑娘家,你去那地方干什么!”父亲急得直跺脚。“嫂子也是个姑娘家,她去了,赌场的人没把她怎样,我哥把她打了。”周茗冷声道,“不用担心我,爸,我不跟他来软的。”她背上双肩包,出了门。用包里的刀,把她那不争气的哥哥逼出了赌场。13“周浩天,你要再敢踏进这里一步,我就用菜刀砍死你,然后再砍死我自己。”“省得连累爸和嫂嫂。”“我周茗,说到做到。”14她哥消停了阵子,重新做回二十四孝好儿子,三从四德好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