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云!”,小路边树荫下的一团坐着的黑影,突然地站了起来,高声一唤,唬得曼云按住了自个儿的小胸脯。
“师父呢?”,等了许久的忘语,显然对着新出炉的小师妹没有好声气,声音板得象块砖,直接就又撩了过来。
周曼云回身指了指,一角月白色正好默契地转过一蓬绿草,缓步地移阶而下。
忘语的眉头一皱,低下头,踢开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头。
多加了一个来迎接的师父下山的忘语,师徒三人之间的气氛更显凝重,一路上只能听见轻重不同的足音叩响。
周曼云暗自掐指一算,自觉自个儿的年龄比之一大一小两个男的,都要年长,也就叹了口气,捏着小细嗓子问道,“师哥,你等我们,好久了吧?”
平日里无往不利的甜蜜笑脸,遭了冷遇,忘语只是在唇间轻声一“嗯!”
要怪也只能怪身后那个一碗水没端平的师父!曼云自认明白忘语的心结所在,幽怨地瞥了一眼师父。
昨日,一向喜欢四处乱跑的忘语蔫巴巴地赖在了宝树村,就连周慎陪着笑,让他一起去普济寺看盂兰盆节法会,也毫不理会。祸起萧墙,十一二岁的孩子因为待遇不公,而对五岁的孩子会做出的伤害不可估量。
“师父,师兄等了我们好久呢!”,周曼云扯了扯虚言,想让他及时疏导下看着象是要活吞了她的忘语,只为自身安危考量。
虚言仍是一副毫无所觉的云淡风清。
“我先看娘去!”,待看到所居的小院就在眼前,曼云长吐一口气,也顾不得淑女仪态,撒开小脚丫就冲着前方跑去。
虚言抬脚要跟着,衣襟被身后的半大小子紧紧扯住了。
“师父!”,忘语叫着,眼里有泪花开始打转转。看虚言没应,他扁了扁嘴,抽泣着喊道:“小舅……”
忘语没叫全的称呼,被虚言单手堵在了他的嘴里,再接着虚言用力一扯,将忘语拉离了渐有人行的村中小道。
“师父!”,宝树村外四下无人的荒坡上,忘语扑通一下跪在了虚言的面前,一双手死命地攥住了他的袍角,哽咽道:“师父!舅舅,我知道你带小师妹上山,是为她种星蛊。她那么小,都可以,为什么不让我试试。小舅舅,你就让我再试试吧。”
“莽千羽!你给我站起来!”,虚言青着脸,拧住了眉,手放在忘语的腋下重重一撑。
“世上有些事勉强不得。你在初生之时,就已错过了淬体之机,与毒无缘。那几年,你在他们手里受过的苦楚,你已忘得一干二净了?让我帮你解毒,跟我走,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也一早跟你讲过,我可以教你任何事,也会为你找到适合的师长,除了修习蛊毒之术。”
“可是小师妹,周曼云她是怎么做到的!她今年也五岁了!”,忘语梗了脖,眸光微红。“你们都说我是当年为奸人所害,错过了淬体之机,引蛊必死。可是周曼云呢?她怎么可以?!”
猜到了虚言收曼云为徒是当真,忘语的胸中早就憋满了不忿。
南召皇族亲贵之家若有初生婴孩,必会在出生当日,就哺以秘药,淬体无垢。待满月即引星蛊定命,为今后修习奠定基础。当年的莽千羽出生时,南召内乱频发,再有人刻意瞒了他的出生,以至于他终究成为了兄弟姐妹中唯一的异类。
“周曼云应该是先天清琉体!”,虚言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命运半点不由人,应该习毒的莽家后人与毒无缘,千载难适的良质美材却是出生江南世家的名门闺秀。
忘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呆站了好一会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你学毒,做什么?”,待等忘语的泣声渐渐小了下去,虚言冷声喝问。
“学了……”,忘语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去答。
“你无法学毒,成了族中弃子,但也因此,你才因祸得福没有跟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一样,统统地都被杀得一干二净。”,虚言蹲下身,眸光含冰,紧紧地盯住了忘语,道:“而且,你认为毒可以解决一切事情吗?你的祖父是南召史上最惊才绝艳的毒术天才,但也是南召史上最臭名昭著的国主,就是他,用他的毒术让莽家最终亡国灭种!”
“我说过,跟着我,我只能保证你活着。”,虚言颀长的手指穿过了忘语的发束,扣住了他的脑袋。
小蝎彤顺着虚言的指尖跃然而出,利鳌紧紧一合,一阵剧痛顺着忘语的脖颈,直牵腰髓,他的小脸瞬间惨白,汗如落雨。
在痛疼欲死的战栗中,忘语仍清晰地听到响在耳边的警告声。
“我当初就说过,你若是相信那些人跟你讲过的胡言乱语,相信他们会研究出丹药,让你得以种下星蛊,你就尽管回去找他们。若你还做着莽氏遗孤复国的美梦,就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