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老师,我比较倾向于正面回应。”简述捻着自己花了一下午时间写就,又花了一晚上时间修改的文稿一角。“确实您说的方案更有操作性,但是保持沉默的话,对方完全不会收敛,难保不会有更多类似的受害者。”“这么伟大?”“没有……只是觉得不应该如此。”“虽然你的内容还不错,但节奏慢,信息大,根本不是现在的打工人所需要的碎片化消遣。这种短期的爆发式流量红利机会难得,选择正面刚可能对方直接就把你掐死了,有必要为了所谓的正义放弃这个机会吗?”本以为只是一次客套的应付式社交,没想到席穆竟然咄咄逼人了起来。简述既惊讶又觉得被冒犯,有些不知所措,“我只是……”对面打断他,“我看了你发我的稿子,写得很好,逻辑自洽、言辞恳切,如果你是在现实世界面对面解释,大部分人应该都会被打动。但网友是没有耐心听你说这么多的,他们甚至会在水军的带领下用更大的恶意去揣测你——比如说变本加厉地渲染你身后的团队。以后你每一次更新,都有可能陷入类似的自证陷阱。”“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你难道以为这种自圆其说的澄清,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吗?”自圆其说——简述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文稿,知道对方是对的。自己何尝不是靠着这样的自圆其说,尽力维持好人生的体面。席穆的精准打击让简述感到冒犯,却也击碎了他天真的想象。简述深吸口气,虚心求教,“谢谢席老师,我知道您的意思了,那您觉得我应该怎么改呢?”席穆没有回答简述的问题,而是突然提及了上次的见面,“啊,简述,我想起来了,我们见过一面。”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说起,简述猜想是通过视频认出了自己。“是的,”简述脑中闪回,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您给了我一张名片,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加您……”“难道没有觉得我这个人莫名其妙吗?名片没有扔进垃圾桶吗?”“……”对方说得全对,简述选择用沉默掩饰。“其实那天闹了个乌龙,”席穆解释道,“工作人员叫简老师,我以为你是明星或者网红,递名片是职业习惯。”“原来是这样……”简述恍然。简述想起自己也曾经把席穆当成某个小明星,惊诧于这样古怪的巧合,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好了,只是想解释一下这件事。言归正传,你明天可以先去联系一下对方,看看他们的诉求是什么。虽然现在看很有概率就是炒作。如果能在沟通中套出对方的话,后续再发澄清也会比较有力度。”作为公关,席穆的想法远比简述来得更加直接和专业。他提出的都是一些实际可操作的方法和对应手段。一个涉及专业领域,一个正因为此事而烦心,两人聊得十分投入。简述把对方的建议一一记下,并不住地道谢。席穆无奈,“也不需要一直叫老师吧,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简述默默点了点头,又想到现在是语音电话对方根本看不到,应了一句,“谢谢你席穆,这些意见对我帮助很大。”“客气了,我也是受人所托。”想到雷厉风行的小实习生,简述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王敛这么效率,感觉还是麻烦你了。”“麻烦?也没有吧,”席穆随意地答道,“我觉得处理这些还蛮有趣的,而且以后可能真有机会合作还说不定。”席穆的尾音有些飘,他似乎拉远了听筒,打了一个哈欠。简述听出对方的困意,忙说道,“已经很晚了,你先去睡吧。”“嗯,确实困了。稿子我明天再仔细看看,有问题我会直接微信发给你。”互道晚安后挂断了电话,简述仍旧反复想起席穆关于“自圆其说”和“自证陷阱”的说法……简述有种自己被完全“看穿”的感觉。这种隐约的窥视感让简述觉得极不舒服,又不得不承认想席穆的厉害之处。不仅在于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漏洞,更在于对方似乎很懂得安抚情绪。打一鞭子给一颗糖,整个交流节奏都在席穆手中,甚至于简述很容易在过程中交付了信任,直到对话结束复盘才发觉。但他给出的建议确实诚恳又实际,能够帮助解决目前简述的困境。抱着复杂的思绪,简单洗漱后,简述睡了几个小时,被电话吵醒。最近在忙项目的覃蔓蔓终于发现了“简单说点”账号的风波,简述稍微和她解释了下,却下意识隐瞒了和席穆的联系,只是问她有没有联系“记录生活的可爱多”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