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躺在车里睡了四个多小时。
早上八点,从后备箱拿瓶矿泉水简简单单地漱了一下口,便挺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进了省委办公大楼,直奔叶承平的办公室。
叶承平刚沏好一杯茶,屁股都还没坐热。
当听到敲门声时,叶承平抬头一瞧,惊得浓眉轻抖。
在他的印象中,陈长安一直是个精神抖擞的年轻人。而今天的陈长安,看起来无精打采,气色也不太好。
“进来吧。”
叶承平转身又冲了一杯茶。
亲手递给陈长安:“来一杯,提提神。”
“谢谢叶书记。”
陈长安根本没有心思喝茶。
但他还是接过了茶水,坐下来趁热喝上一口。
叶承平在陈长安对面坐了下来:“昨晚没睡?”
“在车上对付了一宿。”陈长安回道。
叶承平含笑说道:“大晚上跑到长南来,为什么不找个酒店住一晚?身子才是奋斗的本钱。”
“如果心里憋着气,睡哪都是一样失眠。”陈长安搁下手中的茶水,起身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
叶承平笑问:“想说什么?”
“我有件事想不明白。”陈长安坐回沙发上,理直气壮地直视着叶承平:“省里让我在七天内落实吕州的医改工作,我没让省里失望吧?我就纳闷了,省里掉头就把配合我落实医改工作的企业家抓走,这什么意思?”
“你说南宫文静?”
“看来您早就知道她被抓的事,那您给我解释解释,南宫文静拟斥资50亿给我们吕州建一座非盈利性医院,她有什么错?”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省检察院昨晚去吕州抓了两个人。”
“凭什么抓人?”
“省检察院前脚把人抓走,你后脚就追到省里来捞人。这么沉不住气,可不像你的一贯作法。”
“我不是来捞人,我是来讨个说法!”
今天既然来了,陈长安便没想过要给谁好脸色,哪怕对面这个人是叶承平也不例外。
在陈长安看来:
省检察院的人滥用职权,配合某些人玩打击报复,身为省委一把手的叶承平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
陈长安正色凛然地批判:
“南宫文静是我们吕州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不仅对靖河县的经济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她同时也在全力配合吕州的医疗改革工作。”
“没有南宫,吕州医改便没有希望!”
“秦筝,她虽然不是企业家,但她是吕州青楼的精神支柱。而青楼文化,是带动吕州文旅产业的一张核心名片。”
“没有秦筝,吕州青楼便没有灵魂!”
“省检察院抓的只是两个人?”
“这是在大刀阔斧地斩切我们吕州的医改路径与文化脉络!”
陈长安已经很久没有发出这么激愤的声音,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有一种掷地有声的力量感。
叶承平端着杯茶连尝两口,也没尝出滋味。
心里是苦的。
喝什么都苦。
他无奈地把茶水搁放到桌上,起身回道:“我先去开个会,你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我回来再详聊。”
“要多久?”陈长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