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江犁雨和秦湛坐在正厅里无言对望,一个呆一个怔。
府里的姬妾但凡娘家有背景有心的,都被接走了,余下的成日哭。
二人坐在正厅,还能听见后院传来寻死觅活的哭声。
江犁雨漠然道:“在哭的是孟良娣,从前殿下最疼她,不去看看?”
废太子焦灼的抠着手指头,“看什么看,晦气玩意儿,让她哭,哭死算数!”
江犁雨看向他。
褪下太子的光环,秦湛也不过这样。
高高在上,视人为草芥,仿佛后院的女人不过都是他饲养的玩宠。
今日爱这个,锦衣玉食呵护,明日厌了,断了生路自生自灭。
何等薄情寡义。
她以往都知道,还是骗自己,千方百计嫁了。
她要嫁的是太子,不是秦湛。
而今却要和这个秦湛白头偕老,在这座一眼看得到头的废王府邸里。
江犁雨索然无味的收回目光,将袖子里的□□推的更深。
太子厌她,她本想用药怀上皇长孙稳固地位,而今看来,再也用不上了。
她不会生下一个废太子的孩子。
“秦恕这个疯子,我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废太子突然暴怒,打碎了薄胎瓷杯。
打从萧文玉过世,废太子的精神便不大好。
道士说萧文玉阴魂不散,需要镇压,令她永世不得超生。
太子因此总是连夜做噩梦,变得疑神疑鬼,喜怒无常。
江犁雨被他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嫌弃不已,面上还得敷衍他,“是是是,都怪秦恕,若不是他用巫蛊术设计陷害殿下,我们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废太子直勾勾盯着她。
江犁雨被他盯的发怵,赔笑道:“殿下,怎么了?”
废太子扯出笑容,白花花的牙齿整齐的像码好的白骨,“不是他。”
他挤着红血丝的眼球像血豆腐,“桐木人偶,是我让人做的,我的确要咒父皇。他不死,我怎么当皇帝?他看重秦恕,若再不死,太子之位便要易主了。”
“只差最后几日了,可惜他没死成。”废太子齿关咯吱,像在唾嚼人骨,恨意将他面容分裂的分外狰狞,“我下了蛊,花了多年才养出的一条蛊王,如今全没了!”
江犁雨毛骨悚然。
原来皇帝头疼不止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