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坐起来,熟悉了下眼前的环境,这才想起来东都大雨阖家逃难的情景:“这是在哪?”
“含翠巅。”
“外面怎么那么吵。”
段思窈叹了口气:“都是难民,能不吵嘛。你的帐子已经算清净的了,先前我们都在茅草亭里挤破席的时候更吵,现在移到了高台,还好些。”
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四下慌张寻找:“我的犬呢?十几条犬,在哪个帐子里?”
“你冷静些,阖家逃难,人都顾不上,怎好照顾你的犬,早就摔在攀云寨的崖下了,还有爹娘,爹娘…也都…不在了。”提起这个,段思窈痛彻心脾,眼泪又连珠儿似的往下落。
“不可能!”段世清悲愤交加,“我的犬都是猎犬,平日没少走这样的山路,怎么会摔在崖下!”
五个姐姐皆目瞪口呆,大姐提点道:“阿弟,你刚刚是不是没有听清楚,爹娘不在了,娘跌下了悬崖,爹为了救你,被那个鬼东西啃掉了脑袋,葬在了回云山。”
“爹,娘,都不在了?”段世清瞪大着眼睛,来回打量眼前五位灰头土脸的姐姐,对他而言,这个消息确实难以接受,仿佛昨日他段家还是城中首富,如今倒成了乡野中的落魄难民。
难以接受也是因为身份地位骤变,他似乎对双亲罹难的消息并没有过多痛感。
段思窈抓住大姐的手,劝道:“先别告诉他那么多,我怕他一时接受不了,大病初愈,该让他好好休息的。”
四姑娘冷笑:“他接受不了什么?十几条猎犬掉下山崖?”
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仙儿姑娘悄悄把她拉到了帐子外:“别跟阿弟计较,她刚醒来,脑子不是很清楚,总是习惯了挂念那几只猎犬,并非真的不在意爹娘死活。”
四姑娘冷哼:“他狼心狗肺关我何事,我跟他能计较什么。”
仙儿抿唇,小声提点道:“大姐和五妹都极看中阿弟,你有心也好无意也罢,不要总针对他,那样对你也不好。”
“莫说他们,你不也是嘛。”
“我…还好吧,其实我早就看出来阿弟这个德行难当大任,他跟我一样,醉心旁门左道,根本不是挑大梁的料,可惜爹娘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没的选。”
“没想到二姐还有这样的觉悟。”没有讽刺挖苦,她这话是真心的,人贵有自知之明,二姐能说出这样的话确实让人惊喜。
“你也别总是像只刺猬一样,对谁都拒之千里之外,爹娘不在了,此后我们姐弟六人相依为命,没有亲疏远近之分。”
“哦,是吗?”她挑眉,“你猜前两日我撞见了桥二爷,他问我什么?”
“什么?”
“咱们这位大姐想将我许给锦爷,桥二爷问我是不是我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