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月月娘是谁,没人知道,惹得席上窃窃私语,老爷子“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这才安静下来。
“预儿,先前同意你和段家的婚事,是我不对,段世清那孩子整日沉迷细犬追兔,确实不是个可造之材,你若真嫁给了他,怕苦处在后面呢,之前段老板在的时候还好,段家家底殷实,但如今的段家……除了段世清,你还有没有中意的?爹给你安排。”
雪岁阑掏出帕子,给小泗擦了嘴:“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的段家仍旧是东都首富,这是不争的事实。”
姬元锦道:“不错,只要济世堂不垮,段家在东都的地位就无人可以撼动,可咱们也不低人一头,没必要垂涎他万贯家财,尤其是你啊,预儿,你是被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委屈谁也没有委屈过你,论眼界心性,你不该如此。”
“是啊。”姬玄玞道,“你还是再想想吧,若是冲着他段家的家产,大可不必如此,何况段世清那厮空有一副皮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模样我最看不上了。”
“大哥、四哥误会了。”她笑道,“你们不还替我走了趟段家嘛,我开出来的条件也跟她们谈过了,我说了我要济世堂为聘,段世清已然同意,丢了济世堂,段家在东都又有何可惧?我自然也不是奔着他们的万贯家财。”
“那你是为何?”
“不不不。”老爷子惊道,“段世清同意以济世堂为聘?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爹为何不相信他是打定了主意非我不娶呢?你女儿也不差,总不至于没人惦记吧。”
话是这样说,可老爷子心里还是不舒服:“预儿啊,此事咱们从长计议吧,段世清是我看着长大的,与你确实不是良配,容我再考虑考虑。”
“爹对他成见太深,听说祝小公子受伤那日,五姑娘杀了他养的那些细犬,他并没有胡搅蛮缠,也没有重新置办,反而开始闭关读书,偶尔会去济世堂查账,若说担当嘛,也不是一分没有,总之,我心里有数,还请父兄成全。”
裴梦蔷笑道:“瞧瞧,还没进段家门呢,就帮着他说话了,只是眼下并没有好日子,你们就算定下了婚事,恐怕也要搁置一段时间。”
“二月八就是个好日子,四哥觉得呢?”
“你…这…要跟我搁在同一天?”姬玄玞挑眉,“预儿,今日在座的没有外人,你跟四哥说实话,段世清是不是怎么着你了,我记得三年前要你嫁给他,你可誓死不从呢,怎么现在却转变如此之快?”
“四哥,三年前圣姑还是段家未进门的儿媳呢,现在却是四哥已定的新妻了,这世间有谁不是无时无刻在默然转变呢?日月如此,天地如此,人心亦如此……”
“说你呢,扯到我身上干嘛,以后没事不要提这茬,听到没有?”
“知道了。”
“一边娶新妻,一边嫁闺女,不行,我不同意。”老爷子倔脾气上来了,四下无人敢劝。
雪岁阑只好撒娇道:“可爹,不赶在二月初八,你难道要我另择他日嘛,除夕一过,就是寡妇年了,万一成婚之后……”
“好了好了,别说了,大过年的,净找晦气。”老爷子眼眶微湿,“哎,我老了,想要顾全你们也有心无力,你们如今都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既然心意已定,那我也只好成全,至于他们段家的世济堂,要不要都无所谓,但若婚后他若敢对我宝贝女儿不好,休怪我提把砍刀找上门,我已是黄土埋了脖子,不在乎拉他一个垫背。”
“还说我呢,爹,你大过年的又在说些什么不吉利的话。”雪岁阑夹了块梨浆麦饼塞进了老爷子嘴里,“您吃个甜口的,润润嗓子。”
“没有一个懂事的,还是我预儿最乖……”老爷子含泪塞了满嘴,可心下还是苦的,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终究成了别人的盘中餐,啊不,枕边人,个中酸楚,恐怕只有人父才能体会。
“爹说得不错。”桥二爷接茬道,“要不要他们济世堂无所谓,预儿是开玩笑的吧?说要济世堂为聘许是为了验证段世清的真心?先不说他们愿不愿意给,就算给了,咱们这边也接不住,自己的生意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再多个济世堂,就算有大哥和四弟帮我,恐怕也分身乏术。”
姬元锦和姬玄玞纷纷点头:“不错,何况咱们都没有经验,若强要了济世堂过来,怕会砸手里。”
说到这里,雪岁阑忽然笑出了声:“二哥既然分身乏术,何不请个高人另管济世堂?”
“高人?”
“谁呀?”
“谁管得顺手就是谁咯。”她托腮笑着,双眼灿若星河。
桥二爷也嗅到了桃花的味道,闭口不言,姬元锦却道:“预儿说的该不会是段家四姑娘吧,可说到底,她还是段家的人啊。”
“她是段家的人还是姬家的人,我说了不算,二哥说了才算。”
桥二爷笑道:“你这个鬼灵精……”
她转而对老爷子道:“爹,二月初八,不如来个三喜临门如何?”
老爷子无奈道:“你呀,当时不在,不知道,你娘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段家的四娃娃虽好,可与你二哥性情不合,你怎还撮合他们呢?”
“合不合也不是娘随口说的,那得看二哥的心思。”
姬定桥垂首:“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还要问问她的意思,都知道,她有自己的主意,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