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庆逢一中的夏季补习班帮你报了名。”初九耷拉下头,脚尖在地上划圈,“姐,”她沉吟再三,“我不想去补习班。”“为什么?”初月音量拔高,“为什么不去?”“我自己可以复习,也可以预习,我想多陪陪外婆。”初九低声下气,生怕忤逆了初月。“不要拿外婆当挡箭牌,你知道我为了这个报名机会浪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吗?我每天给庆逢一中的老师打电话,软磨硬泡一个多星期人家才同意在班里加个位置。你要是不想去,学也别上了,我看你年龄越大,心思也越多了!”初月的指责像是尖刀,生生插在初九身上。她强压着心里的不适,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去。”得到肯定的答案,初月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初九把手机扣在桌面上,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她一转眼,发现陈在野正喝着可乐站在门口看她。“你都听见了?”陈在野走到她身侧,拉出板凳坐下。“不想去为什么不拒绝?”初九垂着头,“不能拒绝。”“你是有独立思想的人,”陈在野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事情不能自己做主?”“因为我姐养了我十年,”初九静静看向他,琥珀色的瞳沁着水,“我不能昧良心。”陈在野紧抿唇线,“那你就这么妥协了?你爸妈不管你?”初九沾了点桌子上的水,在桌板上乱划拉,“我没有爸妈。”陈在野想去拿可乐的手顿在了原地。他下午还以为初九的父母外出务工了……见陈在野表情凝重一言不发,初九浅笑出声,“我还以为离家出走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呢,”她啧啧嘴,“原来也怕别人说伤心事。”“离家出走?”陈在野刚要质问初九是谁告的密时,曹子桐拿着温好的橙汁过来了。“喏,”曹子桐扔给他,“你要的热橙汁,娘……”陈在野:“?”“娘……嘞,这天真热。”曹子桐及时刹车,把话柄转到了天气上。施夏夏端着一盘烧烤入座,陈在野把热橙汁递给了初九。“热的。”摸着橙汁温热的瓶身,初九不禁心头触动,“谢谢。”“原来你要我热橙汁,是为了给初九妹妹喝啊,”曹子桐指着陈在野的鼻子告状,“初九妹妹,你的橙汁是我热的,你应该谢谢……”“不想吃就撤……”“你应该谢谢陈在野,”曹子桐见风使舵的速度比庆逢的雨天来的都快,“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你要喝热的。”施夏夏悄悄拉过初九,“你生理期?”“不是,我肠胃不好,吃饭不及时或者喝了凉的就会胃疼闹肚子。”初九从小到大就体弱多病,能顺利成年也实属幸运。“初九,你是高中生?”施夏夏边吃边问。“嗯,”初九抖落掉鸡翅上的辣椒,“开学就高三了。”“庆逢一中的?”曹子桐接话。“不是,”初九还在孜孜不倦地处理着鸡翅上的辣椒,“江夏重点一中的。”“你跟陈在野是校友啊!”曹子桐猛灌一口啤酒,“想当年,陈在野还是高中生的时候,那叫一个威风。他不仅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考进京城大学,还代表学校参加了大大小小的电视节目,比如最牛大脑啊,诗词大赛啊什么的。”他一只手扒着桌子,费劲儿地往初九的方向探头,激动之余还抓住了人家的手腕。“我跟你说,陈在野以前又帅又拽,臭屁死了,打个篮球的功夫都能迷倒一大堆迷妹,他桌洞里的情书多的都能漾出来……”“狗爪子,”陈在野用花生皮砸曹子桐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无欲无求?”曹子桐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很听话地松开了初九。“陈在野,你不要觉得曹子桐这话难听,你是真的挺无欲无求的。”施夏夏喝了口啤酒,继续添火,“我记得有一次,巷子口好几个女生堵着你表白,你不仅来了一句佛门弟子六根清净,第二天还特么剃了个光头,导致你的迷妹觉得你更酷了。请问你做这件事的初衷是什么?”陈在野脸色焦黑,“滚。”初九仔仔细细打量着陈在野的头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确实是个剃光头的好料。尤其是后脑勺,那弧度简直流畅。注意到她的目光,陈在野轻咳,“看什么?”“看你光头的样子。”初九满脸认真。“……你能看出来?”陈在野梗住了。“看不出来,”初九气定神闲地抿了口橙汁,“你再剃一次,我就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