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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正经工作的烦恼，”陈在野调侃，“饭都吃不完。”他喝完最后一口汤，拿起外套，“走吗？”初九点头跟上。六月初的江夏还不算正式进入夏天，天一黑下来，风都是凉的。初九的小腿和胳膊暴露在裙子外面，刚走出饭店就冻得浑身上下都粉了。她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下一秒，肩膀上重了几分。陈在野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冷么？”陈在野走到她面前，帮她拉好拉链。初九望着他垂下的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他蓬松的头发。陈在野微愣，抬头与少女对视。初九明明没有喝酒，却好似醉了，两颊的红晕堪比理发店的霓虹灯管。她痴痴地笑，“陈在野。”陈在野被她逗乐了，任凭她在自己头上撒野，“干嘛？”“真好。”她的眸光渐渐深邃，身后重重叠叠的灯影也尽数落入其中。“能见到你真好。”陈在野的心登时软的发烫。初九从来没有用这么认真的目光凝望过他，更没有任何一次像今夜这样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意。天边的云层被风摇散，露出圆而亮的月华。光辉普照，陈在野笑容荡漾。他刮刮小姑娘的鼻子，“只要你想见到我，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初九莫名想到筒子楼的那个夜晚。少年喝的酩酊大醉，却还是坚定地对她说：“至少，在你离开之前，我不会离开。”“我说的是事实，事实不算承诺。”那夜的月色也是这样温柔缠绵，让人陶醉到一发不可收拾。她突然就释然了。为什么要在美好的时刻想不好的事情呢？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了，她何不顺其自然？她毕业了，该完成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一大半了，也应当试着掌控人生了。她做不到和陈在野分道扬镳。至少在这样的夜里，在这一刻，她做不到。“想什么呢？”陈在野把她从走神中拉回来。“在想，你刚才跟我说的话，算承诺，还是事实？”“既是承诺，也是事实，并且永久有效。”初九弯起唇，“我们现在去干吗？”“马上七点半了，前面的广场有喷泉秀，去吗？”“去。”…等两人赶到现场，好位置已经被人占满了。今天高考结束，很多参观者都是穿着校服的高三生，人流量是以往的两倍。初九面前刚好有一对穿着校服的小情侣，女生握着男生的手，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喷泉，男生则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青涩的感情隐秘而又浪漫。初九垂首，望向陈在野骨节分明的手。牵手即便陈在野和初九走在最后，但是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人往喷泉的方向涌来。初九尽可能地避开人群，避着避着，就跟陈在野隔了将近两米的距离。中间穿插着个人，她费力地往前挤，一个大妈嫌弃地甩上白眼，“挤什么挤？小丫头片子还跟我一个老人抢路？”迟疑的功夫，又是一波人涌入。这下就算初九垫着脚，也找不到陈在野了。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她不打算大海捞针，便掏出手机给陈在野发消息说自己出去等。打字打到一半，手机突然被人拿过去。她抬头，陈在野把一个发光的兔子耳朵发箍戴在了她头上。“跟紧点，”陈在野弹弹她发光的耳朵，“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是你走的太快了。”陈在野没有反驳，反而握住了初九的手腕。他的指尖冰凉，掌心却滚烫。贴上她肌肤的那刻，她惊讶地后退半步。“拉住，就不会走丢了。”陈在野拽着初九左转右转，终于蹭到靠前的位置。不算第一排，但不影响观感。四周人头乌压压的，初九不自觉地往陈在野的方向靠。陈在野在她耳边低吟，“还有十秒。”还有十秒，喷泉秀就要开始了。第一排抱着小孩的母亲开始给宝宝倒计时。“十…九…八……三…二…一…”硕大的喷泉一涌而上。湍急的水流在七彩的灯光下飞速流转，像是流动的春色，令人移不开眼。只是让初九没想到的是，喷泉开启的刹那，陈在野居然握住了她的手。灵活的指尖像是吐着信子寻找栖息地的蛇，顺着她的手腕一路向下。他五指并拢闯入她微合的掌心，占据主导后又撑开，犹如亟待盛开的骨朵，将她的掌纹深深填满。他的指缓慢地划进她的指缝，紧贴着肌肤虚虚拢住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