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庆幸那个短暂而充实的夏天,遇到了陈在野。自此光阴交替,唯有爱不变。她十分相信,他会给她更多偏爱,比最多还要多。因为。他是她的陈在野啊。正文完番外:初九回忆录大一那年寒假,初九不顾初月的反对,独自坐车来到了庆逢。庆逢的一切都没有变。筒子楼依旧人声鼎沸,三餐四季。只是,那扇装满初九和陈在野回忆的门,紧紧闭了起来。初九没有和杨春兰说她回来了,只在庆逢巷口的青旅租了间房静静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她开着电视,却看不进去。聒噪的儿童动漫一遍遍放着,仿佛把她带回了那个明明不算遥远,却再也不能仔细回想的下午。那时的她跟陈在野并肩坐在狭小的筒子楼里,两个人好像什么话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只是,她亲手击碎了那段时光。她再也回不去了。初九跟前台要了几瓶酒,把自己灌得烂醉,一瘸一拐地来到筒子楼的老槐树下。深冬已至,老槐树光秃秃的,就连叶子都不见一片。初九抬头看了很久,久到脖子都酸了,久到在她发现风铃不见之后,思考了良久。直到两条腿都僵硬,她才低下头,慢慢地朝着记忆中那扇门的方向挪动。许是酒壮怂人胆,她敲响了那扇门。她不知道陈在野有没有搬家,但是她敢来敲门,想必是希望他住在这里的。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陌生的面孔击碎了她微渺的希望。来开门的依旧是个少年。只是再也不是她独一无二的少年。那天,初九在槐树下面坐了很长一段时间。庆逢少雪,此刻她多希望有一场大雪,把她的心扫干净,扫到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左右她的情绪。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二天一早,初九坐着最早的一班大巴回到了江夏。她来到公交站,选了一辆可以跑完整个江夏的长途公交车,只是为了那一点点相遇的可能性。直到天黑,她都没有再见到那张梦寐以求的脸。江夏就这么大。可是就这么大,找一个人却这么困难。初九第一次觉得身体被掏空了,精神像是一株萎靡的花朵,朝着风暴渐渐弯下腰。自那之后,她便开始感到烦躁,感到焦虑,甚至吃不出味道。她以为是太累了,就停掉了周末的兼职。她总会在无人的夜晚,梦到庆逢,梦到和陈在野一起看星星的山头,梦到那个什么都可以做的夏天。梦里的她像只鸟,张开翅膀就能飞翔,飞过峡谷,飞过海浪,获得永恒的自由。再后来,她真的飞到了学校天台。再后来,她被人救下来了。直到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医生建议住院治疗,初月和杨春兰也都赶了过来。初九听不到他们说话,只觉得时间变得很慢,慢到像是拉长的蚕丝,密密麻麻地绑住她,让她喘不过气。她看到初月和杨春兰的眼睛里流出蓝色的泪水,像海水那样奔腾的水。面对这种情景,她不知道说什么,就连简单的沟通,都成了奢侈。后来,医生给她安排了ct电击疗法。虽然电击之前会打麻药,可每次结束治疗后,初九都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锯开,又合上。她隐隐约约觉得,她大抵活不过那个冬天了。随着电疗次数的增多,初九开始慢慢忘记一些事情,忘记一些明明很熟悉,却又渐渐模糊的脸。她只能在被护士允许的时候,翻看她找京大校友要的陈在野的照片。她想记住那张脸,记住那段被封印的时光。她对着手机一遍遍摩挲,一遍遍看,看到护士都不忍心了。“我帮你打印出来,好不好?”护士利用下班时间,帮初九打印了陈在野的照片。初九小心翼翼地把他的照片贴在床头,贴在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每当初月和杨春兰出现时,她就会用枕头挡住照片。她忘记了欢乐的时光,却唯独记得初月不让她做的事情。那年冬天,是江夏有史以来最难熬的一个冬天,也是雪下的最大的一个冬天。那场雪后没多久,初九的病情开始渐渐好转。她终于吃出了食物的味道,终于可以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终于可以帮杨春兰擦去眼角的泪水。她又吃了大半年的药,经过检查,各项指标终于正常。自那以后,初月不再逼她做不喜欢的事情,也不再阻止她跟喜欢的人接触,她甚至还帮初九办理了转专业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