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姨是,梦姨是,梦姨被坏人抓走了。”突然谢乔激动地大叫起来,一双手用力地在空中挥舞着。
康明全这一次没有再发问,因为谢乔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醒了。
这一次的催眠依旧失败,但康明全知道梦姨是谢乔隐藏在心里,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一段过去。
“我早说了,你这招没用。”谢乔冷笑。
康明全看着她,目光沉沉:“以往每次你都在背三字经,可是这次你提到了梦姨。”
谢乔冷淡地看着他,让人读不出心思。
康明全说:“你所有心理阴影都来自这个梦姨,我说的对吗?”
“不对。”谢乔冷冷看着康明全,道:“我所有的阴影都是因为我的童年充满了暴力与虐待。”
康明全愣住,他没有想到谢乔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谢乔冷冷地讽刺道:“像你这种骗钱的医生,除了挖掘病人的伤痛,让病人忆起那些痛苦往事,还有什么用!”
“那你的方法就管用?”康明全立即反驳道:“如果你的遗忘疗法管用,又怎么会失控?”
谢乔瞪他,不想再多和他说一个字。
“是,我承认,人类有许多伤痛需要被遗忘,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遗忘并不代表它没发生过,谢乔你读过那么多心理学著作,应该知道正视伤痛比逃避伤痛更有效。”
谢乔低下头,开始沉默。
康明全痛心地说:“你这样不配合我,我没办法给你做心理治疗,谢乔,我当你是朋友,不想以后见你,要去精神病院预约。”
谢乔握紧了拳头,冲着康明全大吼道:“别跟我提朋友,我没有朋友,没有!”她吼完这句话,身体一直在颤抖。
康明全被她过激地反应吓到,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将她按压在床上,低声安抚道:“没激动,谢乔,听我的话,先做三个深呼吸。”
康明全一边摸谢乔的头发,一边帮数呼吸的拍子。三个呼吸后,谢乔总算安静下来,只是身体还有些轻微地颤抖。
她的情况,远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今天我们先到这里,以后你想说了,再给我打电话,好吗?”康明全见谢乔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再做治疗,准备起身离去找陆铭城商量。
刚起身,却被谢乔一把拉住,她满眼都是泪水:“别走,我都告诉你。”
“你不要勉强自己。”
“今天不说,我怕我再也没有勇气。”谢乔看着他,心里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害怕。如果自己真的疯了,那唐恬和小草怎么办?
“好,你说,我听。”康明全坐了下来。
谢乔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从自己的脸上滑落,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像是在做梦一样,十分梦幻:“九岁那年,我在遥安的火车站偷了一名乘客的钱包,结果被当场抓住,那一次,我以为自己会被暴打一顿,或者被送当地警察局。”
谢乔说到这里,睁开眼睛,对旁边的康明全道:“那个人不但没打我,反而收留了我。他对我特别好,给我吃的,住的,还会给我钱花,他让我跟着他,帮他找一些和我差不多大的流浪儿。”
“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组织儿童乞讨的头子吧?”康明全问。
谢乔点了点头。
“我那时候需要钱,所以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他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好,我们每个人都很信任他。直到有一天……”
那一天,是个雨天,谢乔偶然救下一名被自己亲生父母虐待的女孩小雨。小雨只比谢乔大一岁,她的父母特别重男轻女,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她是有家不想回,便跟着谢乔他们一起乞讨。
她是谢乔在外面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她们彼此分享秘密,约定存够了钱一起去b城找妈妈,谢乔抱着小雨,豪气干云地说:“放心吧,梦姨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们找到她,就让她也收留你,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小雨兴奋地抱住谢乔,说,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谢乔越来越少见到小雨,或者说,帮里稍微年长一些的孩子越来越少上街乞讨,他们似乎从事一些其他赚钱的行当。
终于有一天,小雨对她说:“我以后不上街要钱了。”
谢乔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