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有人在跟她说话,是男人的声音。
又像是看见了男人的身影,于半山腰之间,然后,崩落。
每次她从梦里醒来的时候都是一身冷汗,黑暗,将她席卷。
她转头再看向一旁,空空如也,总是看不见年柏彦躺在那儿。
素叶害怕这种感觉。
她害怕再梦见蒋斌,害怕梦见一些乌七八糟的梦,害怕自己在梦里被如同凛冽寒风包裹的感觉袭击。
好几次,她摸索着*头的电话打给年柏彦。
那边倒是接电话了,但显然的,他很忙,嗓音听上去也有些倦怠,她不想扰他,只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的回答基本上都是,快了,你先睡,别等我了。
素叶好几次从梦中惊醒过后,拨打年柏彦的电话,然后听着他这么说,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于是,便失眠了。
成夜成夜的失眠。
她又开始惧怕黑暗,于是,睡觉的时候都留着一盏灯,只希望从梦中惊醒的时候不会太寒凉。
有好几次她实在睡不着了,就窝坐在*上想,是不是夫妻到了一定阶段都是这样?过了新鲜腻歪期,两个人就渴望重新恢复到独立的个体,尤其是男人?她很讨厌这样的时期,讨厌自己从梦中惊醒时他不在她身边,而找到他的唯一方式就是打电话。
她应该相信他还是爱她的,不是吗?
杨玥又接受了几次治疗,每一次都会多说一些有关宜英和海生的事,方倍蕾的任务主要是催眠引导,在成功地开启杨玥的潜意识,让她记起更多的事情后,方倍蕾就功成身退了。
而素叶,单独面对杨玥,处理她的案子。
可不知怎的,杨玥在后来每每说起宜英和海生时,她总会莫名其妙陷入沉思之中,而这种沉思,总是伴随着一些画面的产生。
巍峨的雪山、与年柏彦的相遇、与蒋斌的相处、婚礼之上,她总是看不清新郎的脸、还有长巷里的小男孩儿,提着青灯。
那盏青灯一晃一晃的,映亮了他的鞋子和衣服,却总是映不亮他的脸。
白日梦?
是这样吗?
“素医生?”对面小小的声音迟疑地唤道。
素叶猛地从脑中的画面中退离,再定睛,是她诊所的环境,干净通透,有大片的阳光闯进来,哪里还有幽幽的青灯?
“你没事吧?”杨玥担忧地看着她。
素叶轻轻摇头,笑说自己没事儿,起身倒了杯咖啡,说,“这些天我会去趟大澳。”
杨玥闻言后马上说,“我也要去。”
素叶迟疑了一下,端着咖啡坐下,喝了一口,“你要老实地待在北京。”
咖啡很苦。
只是短短的几天,她已经习惯喝黑咖啡了,以前只是偶尔喝,现在,近乎每天四五杯候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利用口中的苦涩来给自己提神。
否则,她的头就会很疼,像是有把小锤子在用力地凿她的脑袋似的。
杨玥一听反驳,“可这是跟我有关的事。”
素叶放下杯子,淡淡地说,“但,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要听话。”
“我想去大澳。”
“你母亲不会同意。”
“你不提议她怎么能同意?”
素叶挑眉,“你让我怎么提议?难道跟你母亲说,我带着你女儿去大澳找前世的回忆,去找她前世的恋人和前世的父母?你父母非疯了不可。”
后来,素叶也将方倍蕾的催眠情况告诉了杨玥,因为不给杨玥一个说辞,她早晚会被自己是宜英还是杨玥这个问题给弄疯了。杨玥不相信有前世之说,其实素叶也不敢确信,所以要去确定一下。
杨玥低着头,啃了啃手指头,“你可以跟我母亲说,你带着我去散心呀。”
“不行,万一你在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我一个人顾不来你。”
“我保证不会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