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芷夏在回家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一本书,好像在她的生命里,预示着一种意义了,那本书,薛芷夏总觉得,是写一个女子的,是写这个女人有关的一切,让薛芷夏感慨了。有时候蓦然地,她从成堆的纸页中抬头,目光向上,好像能够能看到唐泽雪穗的身影。
有个女人在她眼前,婷婷袅袅,已经上了台阶,她素白的影子像是灵神,又像鬼魅,看不真切,但你莫名地想象到,她的眼睛很黑,深处腾跃起细弱的火苗。
薛芷夏觉得,像自己。
后来薛芷夏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在自己的眼前停顿了,袖带停止动摇,微微低下自己头,薛芷夏听见她说:“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这份亮光,我便能把黑夜当做白天。”
她也记得,这是白夜行中的话。
现在再看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写照了吧。
《白夜行》中,此言是雪穗一生的缩影;于东野圭吾自己,倒更像是他对这世界的喃言。
薛芷夏很羡慕,觉得有一个人,他书写黑暗,用笔刺入真实世界的心脏,再毫不留情地撕扯出来,将血肉淋漓的画面抛与世人面前。
这是她向往的事情,也是她自己无法做到地事。
有人对这悲恸的一幕不忍直视了,颤抖着放下遮住眼睛的双手时,朝着面前言尽了万千世界的人感叹:“写下这些的人的内心,该是多么黑暗啊。”
薛芷夏就是这样的其中之一了。
他们却错了。
薛芷夏觉得,这些人错了。傅凉旭当时,也很喜欢那本书,觉得十分现实。
本来在现实的世界里面,就不是人人都是幸福的。
即使是他和薛芷夏,也不会是这样的。
他以前跟薛芷夏讨论过这个问题,两个人,本来吵吵闹闹的两个人,在这个事情很统一。
在这样的事情里面,觉得十分有趣了,这个事情,已经明显是十分现实的了,让她理解,“一眼看去,东野圭吾生了包容的脸相,即使因为长期陷入苦闷的思考,嘴角线条向下成了严肃的弧线,但奇怪的是,这并没有消减他面庞的柔和气韵,反而显现出慈悲的神色来。”
傅凉旭当时把这样的描述讲给薛芷夏听的时候,让她甚至觉得,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她甚至可以从傅凉旭的描述中,想象到东野圭吾写下,“从来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该是无限惆怅,又有悲悯。
笔尖无数主人公的暗淡人生仿佛社会悲惨面的缩影,像自己。
大量的情感矛盾、罪恶欺瞒从他的手中流转出来,但这是他想让人们看到的,并非他信仰的。
细嗅他苦心的文字,不是想象中的血气扑鼻,恶臭盈,满,悠悠地,薛芷夏也感觉到了,到她真正地摩挲着这本书的时候,联系着她和傅凉旭之间地一切,才会觉得异常贴合了。
有一丝不可思议的温暖,从鼻端萦萦绕绕到心头。
这一丝让她笃定了有东西代替了太阳。
对于薛芷夏来说,这样的东西,就是傅凉旭吧,这个男人明显已经,成为她的所有光亮,是人性的温存吧,如此温暖,莹润,芬芳。薛芷夏很少能够感受到这样的一个回答了吧。
如果形容薛芷夏自己已度过的人生,平稳和转折是两个不可忽略的递进词汇。
平稳二字,在于她和顺的幼年至少年时期,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是有母亲陪伴着吧。即使有过异常叛逆的阶段,但是薛芷夏现在觉得,这是自己必须要经过地阶段,就像是她和傅凉旭之间地情劫一样,这是薛芷夏自己应该好好感受得东西,好好接受这一切的东西。
现在,薛芷夏真正开始好好感受了,自由地,宽阔地,用婴儿的眼光接纳世界,也用成人的大脑看待人间。
不加掩饰地,看着这个世界,然后看着这个世界中的,每一个这样的人,云云总总,薛芷夏想在内心安置了一个温暖的孩子,想让这个孩子,让自己也温暖起来。
“能与你在一起,我就感到很幸福,在这个世界相遇之前,我就这么想。与现在的你相遇之前,我就非常幸福了。我觉得能生到这个世界上真好。”
有一天,她也会说这样的话吧。
她觉得能生到这个世界上真好——如何能再说她是个冷漠,犀利,又黑暗的人?只是现在不能了。
她薛芷夏的世界里,纷繁喧杂有,平静安稳有,深爱也有,仇恨也有,好像什么都有了。为了一己之欲铸下大错有,为了实现夙愿耗尽一生也有,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都有。这一切对于薛芷夏来说,已经是自己已经经历了的东西。
现在对于薛芷夏来说,也已经成为了自己可以释怀地东西,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会选择,继续自己的道路了吧,在这里啊。
如果可以,薛芷夏想要成为自己的英雄,像自己小时候向往的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