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远处庭审厅最中央的墙壁上: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及色欲化为扭曲的人形,等候审判。他们的形体夸张而又怪异,但又带着人的特点,拼凑出恶的部分。
&esp;&esp;而壁画中央的正义女神,与以往高高在上充满神性的女神形象也有所不同。画家参照着真实的肌肤纹理来绘制她的样子,她握着长剑的手上布满伤痕,白布蒙住双眼,微微低头神情中仿佛混杂着悲悯与坚毅,闪烁着人性中善的光辉。
&esp;&esp;明暗交织的画面布局,如同黑暗裹挟着世界,但诞生于正义的黎明终将降临在这片大地。这种光影对照的画法与里昂·卡普特列尔的那幅《圣战》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可在某种程度上又似乎更具有冲击力。在这样宏伟而壮观的壁画之下,每一个走进大厅的人,都会产生一种灵魂的震颤。
&esp;&esp;她在审判谁?或许,她审判每一个置身于这间大厅里的人,那是人性对自我的审视。
&esp;&esp;庭审结束后,所有人陆续离开了大厅,温芙跟着从最后一排起身,她听见有人在议论她的画,这使她不由放慢了脚步。
&esp;&esp;“你看见那幅壁画了吗?据说是里昂的学生画的。”
&esp;&esp;“是个从杜德来的女画家,前任杜德公爵似乎也很欣赏她的画。”
&esp;&esp;“你觉得那画怎么样?”
&esp;&esp;“还不赖。”那人嘟囔道,过了一会儿又感慨似的轻轻补充了一句,“一个女画家……真是不可思议。”
&esp;&esp;……
&esp;&esp;温芙跟在他们的身后,听着他们的议论声渐渐远去。她在原地停下脚步,过了好一会儿,忽然间抿唇笑了起来。
&esp;&esp;“你是专程来这里听听人们怎样称赞你吗?”
&esp;&esp;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温芙转过头,就看见里昂握着手杖踱步走来,看来他这一路上也听见了人们有关那幅画的议论。
&esp;&esp;温芙:“那您一定没有听见有人咒骂画这幅画的人是个魔鬼。”
&esp;&esp;她想起早上在这儿遇见的一个修女,她跪在墙壁前忏悔着祷告:“如果这个人没有去过地狱,怎么会画出这么可怕的东西!”
&esp;&esp;里昂不以为然地说:“我以为这也算是一种赞美。”
&esp;&esp;事实上,温芙也这么想。于是他们不禁相视着笑了起来,随后,又一同朝着庭审厅外的草坪走去。
&esp;&esp;路上温芙反问道:“您呢,您来干什么?”
&esp;&esp;“我也不知道,”里昂握着手杖,戏谑道,“或许是来看看我的学生如何取代我。”
&esp;&esp;“我永远都无法取代您。”温芙说,“他们提起我的时候,永远会说那是里昂·卡普特列尔的学生。”
&esp;&esp;听了这话,里昂微微挑眉:“看来你终于认可了我是你的老师?”
&esp;&esp;“从我进入画室的
&esp;&esp;费文·格列德尔长着一张娃娃脸,精致的五官和白瓷般的皮肤使他看上去仿佛还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他有一双格列德尔家族标志性的蓝眼睛,温和可爱的外表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esp;&esp;“我刚刚欣赏了您的画,它和我想像中的一样好。”费文意味深长地说,“老师想必十分为你感到骄傲。”
&esp;&esp;温芙听说过有关他和里昂之间的绯闻,不过她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也并不清楚他对里昂到底怀有怎样的感情,因此面对这位尊贵的殿下,她的态度也显得十分谨慎:“谢谢,那是我的荣幸。”
&esp;&esp;费文又接着说:“我还听说了你和布鲁斯先生之间的事情,听说那面墙壁原本应该属于他。”
&esp;&esp;“我想没有哪面墙壁必须属于某个人,”温芙说,“如果希里维亚人民不喜欢我的画,那么他们也可以找其他人来画一幅更好的。”
&esp;&esp;费文愣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如果光从外表上看,温芙很容易给人留下温和柔顺的印象。乌黑细长的眉眼和小而尖的下颌叫人感觉她总是低着头,仿佛就连抬眼看人都叫她感到胆怯。她说话的声调也是这样不轻不重的,不过语调没什么起伏,既不过分热切也不过分冷淡,冷冷清清的,透出一股疏离。
&esp;&esp;费文用那双湛蓝的眼睛看着她:“我只是想起当初老师离开希里维亚时,是那样的坚决,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了。但是,他却为了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