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啊,来了就是为了谈事的。”傅莹珠却是笑着走了出来。
李夫人见她出头,大喜过望,正等着看高氏的锄头给傅莹珠的脑袋开个瓢或是高氏被傅莹珠怼的无还口之力,却眼看着傅莹珠笑着走到高氏面前,温柔道“谢夫人,您先消消气,我此番前来,不是为了您的地。”
李夫人狠狠一愣,高氏也是愣住了。
不是为了地?
那能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唠家常吧?
诡计,一定是诡计。
傅莹珠道“听李夫人说,您家的枣树结的枣儿长得好,一手握不住几个,虽然秋日未至,可我想提前定下,故而跟随着李夫人一道前来。”
“她可能是为了地,可我不是。”傅莹珠看了眼李夫人,又转回头来,朝高氏笑着问,“请问,买枣的事,可有得商量?”
高氏这会儿纳闷了,不太敢相信傅莹珠的话,只是看傅莹珠说的不像假话,又多少有些顾忌傅莹珠的身份,将锄头放了下来,犹豫着应道“自然可以谈谈。”
傅莹珠笑了“那自然是极好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做个口头约定,今年的枣,最新的那一批,夫人先为我留出个几十斤。”傅莹珠道,“定金多少,我让我丫鬟备好送过来。”
李夫人听到这,才意识到,这次过来,根本不是她给傅莹珠找了个麻烦,而是被傅莹珠耍了一遭啊。
李夫人恼羞成怒,此刻也不管高氏了,心中多有怨怼,语气不由得多了点埋怨“大姑娘,说好了要谢家的田地,你怎么出尔反尔啊?”
“田是谢家的田,人家不想卖出去,我便不买。”傅莹珠笑容冷下几分,回头看着李夫人,神色似笑非笑,“况且,我自始至终,只说可以一同来谢家看看,从未说过想要人家的田地。你仔细想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啊?听错了?
李夫人一副怀疑自己是智障的表情,怔了怔,终于回想起来了。
是了,从头到尾,傅莹珠都只说要一道过来,没说过要帮她争地。从始至终,把田地要回来挂在嘴边的,只有自己而已。
这姑娘的心眼实在太多了,简直多到伤不起。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根本就不是那个渔翁!
李夫人差点落下泪来,早知如此,她何必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呢!
而高氏听到这,彻底放下心来,将锄头往墙上一靠,打开了自家的门,对傅莹珠说道“您便是傅府的大姑娘吧,请进。”
村子里这几日动静可大了,傅府的大姑娘当着佃户的面,打了那些黑心庄头一百大板子,这事大快人心,在佃户中间都传遍了。
高氏认出了傅莹珠的身份,心里便不再有所顾忌。有道是,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是客人,那自应当好生招待。
高桂花自个儿,虽然不是读书人,但她有个满肚子经文的儿子,相处的时日久了,说话虽说还有些许乡土气,可比起其他的人来,多了点文人做派,说话做事,也挺讲究。
傅莹珠与青桃进去,李夫人不要脸,舔着张脸,也想跟着进去,被高氏凶神恶煞地一瞪、门一关,直接给堵到了门外。
李夫人在外头气得破口大骂,院子里头,傅莹珠与高氏之间的气氛却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高氏道“方才有些误会,冒犯了大姑娘,还请大姑娘谅解。”
傅莹珠笑笑,“不碍事。”
她道“想来这段时日,李夫人给您惹了不少麻烦。这是我侯府管人不当的过失,我还得给夫人道个歉。”
高氏哪曾见过会给一个小小农户道歉的大户姑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又听傅莹珠说“这些庄头本是家奴外放,算是我傅府的人,日后若是再碰到他们胡搅蛮缠,告到我这来便是,我自会给个公正的决断。”
这番话,简直说到了高氏的心坎上。
平日里那些庄头彼此勾结,在村子里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可背后靠着陈氏,没人有办法治治他们,只能平白受气。
她家还好一点,虽说孤儿寡母,可她身子骨强健,脾气也硬,不会任人欺负,儿子虽未成人,可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平日里给她支了不少招,那些庄头才拿他们娘俩儿没办法。
可若是能有个靠山,哪还会对付得这么艰难?白日里在家都得拴着门,生怕地契被人给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