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边上服侍的人,竟是艾小妍。皇帝人至中年,十分念旧,许久不见故人,有时想念,便将早年故人拉来唠嗑唠嗑。
艾小妍侍立一边,笑道:“猜不着,这宫里笑话这么多,婢从何处猜起呢。”
“你再猜猜——何人闹出的笑话,真能教朕开怀一笑的?”
“是敬武?”艾小妍有些紧张,生怕这傻丫头又闹出了什么乱子。
“是呢。”皇帝点头。
这一下两人才说至了一处。
“敬武……又怎啦?”艾小妍说道:“对啦,说起敬武,今早还在呢,晚了会儿便没见到人影子了,也不知满宫溜达的人,晚上懂不懂回家吃饭?”
皇帝笑道:“你还怕饿死她?”便又笑说:“朕该庆幸,将她接回来时,她已长大了些,这种顽劣性子,若早早放了朕跟前,只怕有得朕心烦,她能将朕的掖庭都拆了!”
今天皇帝似乎心情不错,敬武想来今日还算乖的,想必是闹了些乐子,让皇帝觉得挺逗。这么一想,艾小妍也不太紧张了……
只要敬武不惹陛下,这天家父女俩,不闹坏了,那便都好,便都好。
“敬武又如何啦?”问这话时,艾小妍一颗悬着的心早放了下来,瞧着皇帝脸色也能知,皇帝心情不错,不致会迁怒敬武公主。
“这小丫头……正午时,她给朕闹了一出戏来。”皇帝笑着,津津有味说道:“守宫门的侍卫那里报来的信儿,敬武丫头,正午时分,竟想闯宫门而出,逃了朕的宫去,要去玩呢!”
“啊?”
“是真事儿,你也觉意外,是不是?”
艾小妍点点头。这时她是紧张的。
她探着皇帝的表情,极小心翼翼的样子。却见皇帝眉头微舒,是难得放松的表情。他吸了一口气儿,笑着说道:“你猜她还做了甚么事儿?——这顽劣的丫头,居然敢拿脖子撞守卫的把式,也是不要命了!哈哈,有朕年轻时的胆性儿!”
皇帝话语中明贬实褒,对敬武居然有几分怜惜与疼爱。
这一点,艾小妍十分容易捕捉到。
但她最关心的,还是敬武的景况:
“啊?那敬武怎样了?没受伤么?”
皇帝瞥她一眼,不紧不慢道:“受伤?她既然敢这样做,不流点血,对得起朕的亲卫这许久的担惊受怕吗?”
艾小妍这才察出了个中味道,开始着急起来:“敬武流血啦?陛下可派太医令去探啦?”
“没呢,朕懒得去,”皇帝摆摆手,显出极轻松的样子,呵呵一笑,“她爱杠,就让她杠着——还想无上谕而夺出宫去!目中无君、无父!”
皇帝有些赌气的意思。
但艾嬷嬷可不这么想呀!她与皇帝,虽是故旧之交,感情深厚,但敬武,可是她一手带养长大的孩子呀!除隔了一层肚皮外,旁的,都与亲生的孩子无异,敬武擦了一层皮儿、掉了一根发丝儿,她看着,都心疼!
“陛下——”
她的眼中,充满了悲伤与担忧。
皇帝觑了她一眼,摆手道:“好啦好啦,朕去瞧瞧她,给她个面儿——”他转眼一笑:“顺便与她一道探讨下,下回怎样翻墙溜院的,才能不被朕的亲卫发觉……”
皇帝哈哈大笑。
艾小妍一旁立着,见皇帝这般,心里也觉十分快活、轻松。皇帝能如此,说明敬武在他心中的地位,正逐步上升,至少,皇帝是拿她当女儿看的。
也会同她开玩笑。
像每一对寻常父女那样。
“阿妍你也跟着去吧——”皇帝起身,向艾小妍说道:“朕去看看她,这么多天,将她闷在宫里,着实要闷坏啦。待朕忙过了这一段日子,抽个空儿,朕带她与奭儿一同出去走走。”
一同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