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当初的离开带走了五条悟身上的一些东西,如今,随着他的归来,那些过往的事物又再次回到了五条悟的生活里。
“老橘子们好烦哦。”一吻毕,五条悟对着滚到他右侧躺下、用右手臂揽着自己的腰的夏油杰抱怨,将眼罩扯掉大半,露出一只湛蓝色的眼眸,有点委屈地抱怨着,似真似假地口出狂言,“不如找个时间把他们都杀光吧,我也不用做那么多事情了。”
“嗯。”夏油杰想了想,露出了一个微笑,看上去比什么都真心实意,甚至比暖黄的床头灯都温柔,“悟要去做的时候,记得叫上我。都杀光的话,就会有更多来陪我的时间了吧。”
糟糕,杰好像是认真的哎。五条悟将眼罩彻底扯掉,扔到一边。银白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而五条悟对着这样的夏油杰笑得特别快乐,心想,这样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还认真地赞同他离谱的提议的杰,他也特别喜欢。
“好耶。”于是五条悟凑上去亲了夏油杰一口,然后把脸埋进夏油杰的颈窝,幸福地蹭了蹭男人温热的皮肤,回答道,“哪天等我乐意了,就来告诉杰哦。”
十年了,一个人成为最强的十年。
无法真心地抱怨,没有并行的肩膀,没有可以依靠的脊背。无法放下的那个人,空缺的情感关系,空荡荡的床铺的另一边,总是冰凉的棉被,总是短暂的睡眠。
这些,在此刻都有了填补。
五条悟不屑称之为孤独。
但他执著地记着的,无法忘记的某些来自过往时光的旧影,确有其事。
与他互相依偎着的那个男人,依旧是五条悟生命中绝对不可替代的唯一的挚友,但在跨越了十年与生死再度重聚后,他还多了一重很重要的身份。
那是与他在夜色里十指交握、能够给五条悟带来安心的爱人。
回望过往的时光,他们都想不起来,到底是何时才喜欢上了彼此、又是怎样在漫长的分离中变得如此相爱。想要陪伴终生的伏笔好像埋藏在每一次的对视时,灿烂的青春时光像是烟花一样在天空中炸开,吻着彼此的唇舌甜如蜜糖,就连炎热的夏天都会变得不再苦涩。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有且仅有的oneandonly,并且永远永远,都会陪伴下去。
直到世界的尽头、时间毁灭,他们都会在彼此的身边,并肩同行到一切的终结。
这是无需说出口的、最浪漫的誓言。
第73章长眠于世(if)
这是五条悟不知道第几次走入薨星宫。
在夏油杰期望的新世界降临后,薨星宫的内部变得与往常并不相同——不,不如说,比起天元还在的时候已经大变样了。
但是,非要说的话,现在躺在薨星宫的中心、那棵枯死的巨树之下的那个存在,或许也算是天元的化身。
只不过,五条悟永远都不会这样叫他的。
在五条悟的心里,那个人永远都是“杰”。
白发的青年抱着一束蓝色与白色相衬的鲜花走过薨星宫的漫漫长道,踏过许多年前天内理子留下的那一滩血迹,鞋底却没有发出丝毫的脚步声。很明显,他开了无下限,只为了不践踏那陈旧的谋杀的罪证。
那也是某个人的信念被一颗贯穿头颅的子弹摧毁大半的证明。
五条悟事后回忆起来,总觉得追根溯源,是天内理子被击杀在眼前的巨大冲击让夏油杰开始讨厌起人类。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人看见美好的东西在面前被摧毁,也会丢失内心对应的一部分,这是离奇又荒诞、却经久不衰的事实。
他经过分立在门旁的守卫,年轻人们或者有点眼熟的辅助监督都在偷看这位传说中的最强今天抱在怀里的是什么花。那束花的配色与他的发与眼并无不同。蓝色的玫瑰,白色的百合,以及在花束傍边衬出来的鲜绿色的蔓长春藤。生机勃勃的娇艳,花瓣上还带着露水,但是颜色过于凄冷,配上五条悟戴着黑色的眼罩一身黑衣的装扮,倒不太像来看望什么人。
那么像什么呢?
总不能像当年杀死杰后、对着他的墓碑放置鲜花的时候更像上坟吧。
五条悟偶尔也会感到有点好笑的这样想。
但这个玩笑明显连他自己也无法逗笑。
最强的咒术师抿着嘴角,沉默地拿着这束花行走在薨星宫的长道上,越走越快。以往的咒术师走在这条路上,都是为了来参拜某位长存于世的伟大者,而如今也是如此,没有什么区别。
唯有五条悟不是。他始终不是。
白发的男人迈动长腿,脚下步伐带风,像是急着赶赴一场约会。
他走到长道的尽头,走过那个人曾经的、也是现在的家人或者说部下共同守卫的最后一扇门。白衣白帽的非洲术师瞥了他一眼,胸膛上贴着爱心、神情精干的男人也只是抱胸闭目。他们立在门前,对于经过的五条悟完全没有出声,仿佛从未看见这个男人如同幽灵般经过、擅闯如今咒术界最为机密之处,也像是早已习惯。
五条悟踏入这栋如同寺庙般庄严宏大的居所。
枯死的巨树的枝条和藤蔓以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搭在了洞开的圆形天井上,垂落下来,好像无数只众生之手,渴求救助般地、又像是要紧抓他一样的,伸向了躺在殿宇中心的石台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