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紫凝在山人居养伤的这几天,莫扬总是形影不离的陪伴着,照顾着,仿佛又回到了她怀孕时在鹭湾的恬淡日子。沐紫凝倒是没想太多,但莫扬却清楚的明白,那段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之后的几天过得甚是平静,沐逸绅也不知道是在忙活什么,一连多日都不曾露面,只是时有派人送些生活所需之物过来。而沐紫凝应了他的请求,早已吩咐下去让影卫开始着手调查沐容钰的事,如今已有了结果。但沐逸绅一直不来,她手伤渐愈总不能一直在这儿等着,便打算主动去南郡王府寻他。
是夜,沐紫凝吃了晚饭就回房间了,再到夜深人静时悄悄从后窗翻出来。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刚过湖就看见了莫扬。他坐在出山必经之路旁的一棵树上,显然是在等她。
“你怎么在这儿?”沐紫凝吃惊不小,心下寻思着难道自己这般小心都还是惊动了他?这人的警觉性是有多高啊?
“寻思什么呢?走啊!”莫扬从树上跳下来带头走在前面。巧了,正是进城的方向。
“去哪儿啊?”沐紫凝闷着头装傻,不希望莫扬跟她一起去。当日苍头山一战,她虽险些丢了一只手,但受伤的也只有那只手。可他不一样,他浑身上下的剑伤不下百道,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是伤的不轻。正因如此,沐紫凝才借着自己养伤的借口在山人居多留了几日,也是希望他能把伤养好。
前一日,沐紫凝本是打算跟莫扬商量商量去找沐逸绅,结果看到荆夙给他换药出来,那纱布上都还沾满了血,她便未再提及此事,打算自己一个人悄悄的去。只是没想到这才刚悄悄出个门,两人就‘偶遇’上了。
“你说呢?”莫扬反问,见沐紫凝一直装傻不说话,利落回身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并送上一指节直击脑门。“还想瞒呢?就你那点小九九,除了自娱自乐还能瞒得了谁?”
“你的意思是……”沐紫凝吃痛捂住脑门,巴巴的望着莫扬,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想不明白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暴露了,最后还是莫扬给他解了惑。
原来,前几日莫扬就听到沐紫凝问荆夙你家主子什么时候来啊,由此得知她应是有事要找沐逸绅。又过了几日,沐逸绅始终没有露面,沐紫凝的问话也从‘你家主子什么时候来’变成了‘你家主子到底还来不来’,由此更让莫扬坚定了自己的猜想。而今晚,每次吃过饭都会在梅树下小酌一番的她竟然直接回房了,并且晚席间总是不敢与他的目光接触,这是心虚的表现。所以,莫扬断定她今晚一定会有所行动。
“哇塞,厉害呀!”沐紫凝拍手惊叹,“那你再猜猜,我是去找他做什么呀!”
“最近时常见你与影卫的人碰头,应该是交代给他们的事有结果了。而你又要找沐逸绅,可见此事与他有关。按你的性子,如果是要找他商议什么事,定会在得知结果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他了,而不会等这么几日。态度如此不积极,想来应是他托你办的事吧。”
没有去问猜得准不准,光看沐紫凝的反应莫扬就知道自己猜的**不离十了。
“厉害,一点都没错!”隔了好半晌沐紫凝才开口,然而话语间已无刚才的惊叹赞赏之意。莫扬觉得奇怪,正欲发问,就看到走在一旁的沐紫凝突然停了下来。“你既然这么厉害,那再帮我分析分析,等归云山庄的事情了结,你我又会走到怎样的境地?”
身体随着沐紫凝的声音陡然僵住,没想到一直在逃避的问题就这样突然被扔到面前,实在让他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他自问有几分小聪明,可这几分小聪明用在感情的事上就远远不够了。他对沐紫凝始终情深,可纵是如此,两人不还是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夜深林静,突然刮起的风吹散了笼罩在山间的白雾,竟现出头顶高悬的一轮寒月。朦胧月光中,沐紫凝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丝苦笑,率先往前走去。
是他不够坚定,还是她不够勇敢?关于这个问题沐紫凝已无法再去追究结果,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摒弃过往重新开始吗?可是那些记忆又岂是说弃就能弃的。相忘江湖恩断情绝吗?可是她又如何做得到不去关注他的消息不去在意他的生死……情还在,藕断也有丝连。
或许真如他所言,除生死,终不离。纵使常有两不相见,但那心也是挂念着的。
就这样,怀着同样的心思,二人施展轻功进了城,直奔城心的南郡王府。虽已是夜半,整个王府内的灯火却都还亮着,这边是达官贵胄与寻常百姓的区别。平常百姓点个灯都还得计算每月的油钱,但这亲王府显然是不用的。
因为沐逸绅上次来山人居未逗留多久,沐紫凝便以为他是偷偷逃出来的,所以入府之后径直去了之前关押沐逸绅的偏僻小屋,结果扑了个空。之后又转到沐逸绅的房间,却还是不见人。沐紫凝这下纳了闷儿了,这大晚上的沐逸绅不在房间睡大头觉,难不成是出去寻欢了?
当然,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放在沐逸绅身上就太过微乎其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