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梦中入林所逢的鸟雀,刚刚凝神想要看清,整个梦境就全数消散崩裂,只剩下让人心头狂跳又无从挣扎的、无止境的下坠。
挥散了心中毫无缘由的不安感,雨宫翠走上前去,弯腰把快要燃尽的香烟从青年指间抽出掐灭,以略带责怪的眼神看着终于回过神来的不靠谱上司。
“您一定要让人操心到这种程度吗,太宰先生。”
未被绷带包裹的那只鸢色眼睛紧盯着他。一开始还有些恍惚,但很快就被轻薄的笑意所掩盖,变成了主人常用的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嗯嗯不是说要翘班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看来叛逆的乐趣是会很快消散的啊。”
“我碰见了认识的人。”雨宫翠慢慢回答,以毫不动摇的平静目光与他对视,“关于这点,我恰好想向您请教——这也是太宰先生安排好的吗?”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太宰治用食指戳着下巴,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回忆表情。
“记不太清了呢。不过,若是你想这样认为,就当成是我安排的也不错啊。”
他在抛下这么一句后勾唇一笑,抛下二人,转身走进了港黑的大门。又被敷衍过去的雨宫翠头痛地按着太阳穴,觉得一直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干脆咬着牙跟了上去。
他必须知道太宰治这么做的“理由”,弄清楚这个多变又爱撒谎的自杀狂热爱好者的内核,才能找到机会让冰封的信任值更进一步——
当然,除去这个理由,第一次遇见这么令人费解的奇特同类,雨宫翠本人也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好奇。
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太宰治奇怪地嗯了一声,停步转身,面向来人略微挑了挑眉毛。
“我以为这就是谈话结束的意思,雨宫。”
“……用似是而非的话冻结气氛,眼看进行不下去扭头就走,真像是您的风格。”
居然还揶揄我不懂潜台词!
好歹有点廉耻之心,因为把戏被看破给我心虚一点啊!
雨宫翠憋气,再次发现这个人在使人生气方面超乎常理的天赋,简直是异能力的范畴了。他为和太宰治打交道最多以至于快要内分泌失调的中原中也默哀一秒,深呼吸,深呼吸,努力把表情从无能狂怒调整到和颜悦色,假装自己面对的是个智障儿童。
“我还是想好好谈谈芥川的事。明明是一次长谈就能解开的误会,您却一意推动他站在港黑的对立面,这其中的原因到底为何——我身为您的秘书,总有知道的权利吧。”
“那可不是什么误会,我的确是害死他伙伴们的罪魁祸首。”青年微微偏头,某种含着的笑意染上些讥讽,“还是说,雨宫已经忘了那份仇恨吗?”
颠倒黑白,转移话题,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