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虞稷被众人看得发火,穆远修问了那家丁一句话:“敬王殿下走后,你们可还有人见过于御史?”
有一个家丁道:“见过的,客人走了之后,老爷吩咐小人泡一壶茶送进去,小人去送茶时,老爷还活得好好的,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这句话,基本上算是证明了虞稷的清白,案件瞬间从外人作案转变成府中之人作案。
“穆爱卿,此案就交由你全权处置,望你能早日查出真凶,还于御史一个公道!”天和帝心情好了些许,大力表扬了穆远修一番后,又将这个案子托付给了他。
这时,御史台有人站出来说道:“虽然敬王殿下的嫌疑暂时洗清,可他上门以亲人威胁于御史一事却不假,还望圣上能秉公处理。”
天和帝盯着他,直到把他看得脑门出汗,这才收回视线,冷冷地道:“胡御史说的在理,这样吧,案子一日不破,敬王便不得出王府一步,需每日在家抄写国法一篇,以儆效尤。”
御史台的人听了之后,这才勉强作罢。而后,天和帝以身体倦怠为由,让其他人都走了,只留了虞稷一人在此。
“你知错了没有?”
“儿臣何错之有?”知道于御史不是因他而死后,虞稷的牛脾气又回来,“本就是他污蔑儿臣在前,不过是和他说了几句话罢了,怎么能怪我?”
“住嘴!你这个孽障!你可知今日要不是穆爱卿明察秋毫,你此刻估计要被全京城的人口诛笔伐,届时别说是当太子,就是想保住你皇子的身份都难!”
夜入臣子家威胁后又致其死亡,这样的丑事怎能发生在一国之君身上?若是天和帝依然要立他为太子,恐怕自己都会背上昏君的骂名!
“现在,你该祈祷穆爱卿能早日破案,还你清白,要不然,大家还是会认为你才是凶手,到那时,你就在敬王府中待一辈子吧!”
虞稷听他这样一说,终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本来还以为,只要证明不是他杀的人就行了。想到这里,他无比后悔自己昨日听了皇后的话去于御史家中威胁他的行为。
“还不滚回敬王府?”
虞稷走后,一直强撑着身子的天和帝剧烈咳嗽起来,张福海一边替他拍背一边将桌上的茶水递给他。
喝了一口药茶,天和帝舒缓了些,他怔怔地看向门口,问了一句话:“张福海,你说朕和皇后这么多年,是不是将稷儿宠坏了?或许,朕该重新考虑一下立他为太子这件事了。”
张福海噤若寒蝉,只当自己是个聋子,立储之事,岂是他这样的人能置喙的?
第479章风声
京城的动静以蛛网的样式传遍整个大魏朝,很快,远在南闽省的众人也知道了这件事。
温太傅在接到温海的来信后,立刻大惊失色,他虽猜到京城会有一场动荡,可没想到是以这种形式。如今大皇子被勒令不得出门,二皇子的风头一时无两,朝中支持人数日子增加,除了一部分老顽固还咬定嫡长子继承制外,其他人几乎都已经向二皇子靠拢,甚至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都觉得二皇子或许会是一位好皇帝。
温太傅自己并无党派,他身为名声在外的清流大家,几乎所有读书人都很崇敬他,加上他自己本就是天和帝的老师,独特的身份让他不需要和旁人抱团,只需要维持现状便可。
可在他的心里,对于立储之事也有一番见解。如果一定要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选择一个,他宁愿选择大皇子,当然前提是他不要犯倔。
之所以不选二皇子,是因为温太傅觉得,此子有些心术不正。往日在上书房讲课时,还是敬王府公子的二皇子都是一副谦恭向学的模样,对于讲师们很尊敬,对一起学习的其他人也是彬彬有礼的样子,让人很难不对他有好感。
可是后来温太傅却发现,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私底下的他为人阴翳,无论对人对物都十分冷漠,没有一点仁爱之心,包括对他的亲弟弟都是一样。
那一次,温太傅有急事找敬王,一入王府便抄了条近道去书房,可当他经过一处园子时,却发现一群下仆正在欺负一个幼童。
他们把一条穗子抛来抛去,急得那幼童四处奔走,眼泪挂在瘦巴巴的小脸上,看上去可怜极了。
敬王内院中出现这样一个孩童,温太傅立刻想到了敬王府前不久薨了的柳侧妃,她为敬王诞下三子,名曰虞稔。眼前这个瘦巴巴的小童,估计就是三公子吧。
温太傅为人一向最恨这些欺软怕硬的,当下便想出面制止,却没想到,虞秩从另一边过来了。他立刻停住脚步,静观其变。在看到虞秩教训了那些下人并将那条穗子拿到手上后,温太傅有些欣慰,觉得此子爱护幼弟,手足之情令人动容。
可接下来的发展让他大为震惊,虞秩在驱散了那些下人后,见四下无人,竟要求虞稔从他胯下钻过去才会将穗子还给他。
可怜巴巴的幼童不解地看向这位兄长,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虞秩便笑着让他学小狗爬,然后将两腿一跨,示意他从下面钻出去。
这等侮辱人的行径,竟会发生在一对兄弟之间,温太傅实在看不下去了,刚想出声制止,却听见一个妇人急促的呼喊,原来是虞稔的嬷嬷,一时不察让他到前院来了。
虞秩在听到声音后,手疾眼快地扶起了趴在地上正准备爬过来的虞稔,一边将穗子递给他,在那嬷嬷面前做出了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