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定亲,一个出嫁,秦流萤很了然地问道,“他钱够用吗?”
阿来有些无语。
都说战争发迹,作为胜利者,贺兰致行在战争中抢来的财富早给挣下了份不薄的家底。他家的家境早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就算真的穷,大表哥也不会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低头。
这位殿下呀。
阿来有点儿想叹气,然后又想到她有什么立场去点破这层关系了?
公主现在被许配给远乡侯,许了人家,就算是未婚夫妇也是别人家的人了。点破了,若她心中本无这样情意的,那往后见了是尴尬;如果她也有相同的情意,却要带着这份明了的心意却嫁给别人,都要怅然了吧?
干脆就不做声了,门外此刻进来一小宫女,看着是四公主那里的人。
“我家殿下请八公主殿下来一叙,”这个小宫女显然也是战战兢兢,不乐意来的,“我家公主说,她快出宫了,和姊妹们此生再难见面了,故而请殿下您去一叙。”
这是秦臻容和亲前的最后一日了。
到了明日,天色都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要起来给梳妆打扮,像只偶人贡品一般地涂上满面白色的铅粉,黛色的眉笔点出圆眉,贴着花黄面靥,朱红的唇纹,然后被送入华贵的轿子中入座,俨然和祭祀时的祭礼一样。
说是此生难见,也确实,她们做姐妹的可能过了今天,这辈子都见不着了吧。
秦流萤可怜起秦臻容的身世来,这是个悲剧的女子,诚然不让自己喜欢,但是她的悲剧正是源自于那位自私的父亲。
一边叹息起来,身边的宫女们去不含糊,劝道,“殿下,您可千万不能去。”
“为何?”
“您忘了前些日子,四公主带人等在过廊上的事了?”
本朝妹子很彪悍,宫斗的色彩都是鲜艳而明丽的,绝不像清剧宫斗——害人也就害了,还要格外研究起红花麝香,“明媚而忧伤”,“婉约而无奈”,欲拒还迎地宫斗。
害人就害了,我做的事,目标明确,利益分明,前后阴谋的逻辑性、连贯性都讲得通——这是本朝的宫斗。
害人已经害了,哎,抱歉姐妹,人家也不想的,做了坏事还能翻出十七八个反派的苦楚——这是思路不清·那拉氏的宫斗。
大家都是公主,而且秦臻容还有张王牌:和亲。以前她为这个烦恼,现在却以这个作王牌。我就是大明大方等着机会收拾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没几天她就和亲去了,这之前只要她乖乖听话,其他的就算仗着这层和亲身份打了人,反正以后也和南朝没关系了。
在这个时期,就算被她收拾了也是白收拾了,因为根本没机会再讨回来了。
秦流萤很明白这个道理,这些天几乎都躲在自己的住处,任秦臻容如何挑衅,她也不出去。该躲就躲,她一点也不怕丢人的。
但这一刻,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秦臻容要邀她去的请求。
阿来都说不出话了,“殿下,您该不会是……”心软了吧?
秦流萤笑笑,她什么时候心软过了。“姐妹之间的最后一面了,她说的这么‘合情合理’,我不去岂不是正显得单薄么。”
“可现在宫里谁都知道她要对你不利。”
先是秦流萤被许配给秦臻容心仪的暗恋对象,这已经够让她嫉妒了。然后是出身更高的她被弄去和亲,而这个小妹妹却留了下来。
再加上自少小时秦臻容就对秦流萤强了她风头的嫉妒,华贵妃末日狂欢似的发泄又像是给了秦臻容发泄不快的信号。
秦流萤知道,她们姐妹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和解的境地了。
“我总要去的,须知,”她说道,“四娘要走了,她自可不顾了一切,我却还要在这里过下去。”
留下来,即便是许给再不堪的人,也总是希望。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有翻身的一天。
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已经是胜者,无论是她现在得到的成果、外面对此事的舆论,而作为胜者的人是无须对败者计较的。
这是风度。
作者有话要说:八姑娘,其实你是个挺幸运的娃。
如果当时嫁到北朝去的是八姑娘的话,两穿越女相遇,必有一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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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爷是绝对绝对喜欢小秦的,在他们成亲之前就已经有了欣赏了,之后再互相吸引什么的,是很正常的。如果八娘和亲过去的话,或许真的会很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