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萤倒是满怀了一腔的心事,贺兰倒是什么负担都没有地指导她个主妇课程全不通的废柴,什么铺面值得留下投资,分散的田地不如一块的值钱,以及给列了个计划家里还需要什么。
如此这般,打理家业对父亲早死的贺兰致行来说实在是小事一桩,三下五除二,就理出条理了,“师爷必要让荐稳重的,你有长史属官,多听听人家的建议。伶童乐伎,也是要供养的,我们新婚,过一阵必要请人宴饮,现下凑不齐人去请教坊娘子来也行。只有一件事,要有商户来求见,先别应人家什么。”
秦流萤只能一一点头:大哥,你主内主外都全能,这是想逼死我的节奏吗?
事情吩咐得一多,其实她早懈怠了,有一个词她倒听进去了,“教坊娘子?”
以大表哥的情商,瞬间就明白了小表妹的潜在意思。聪明人就该装傻,贺兰致行却从不少坏心眼,“你不看歌舞?也好,咱家还能省笔出项。过一阵请人,你要不知道怎么做,就松乐教坊的花魁娘子可好,听说她就要退下来,接到家供奉指导歌舞也好。”
“花魁娘子啊?”秦流萤也装模作样,“你认识人倒不少,真要觉得舍不得,便把人给接家来,大家也解个闷儿。”
这俩人就爱来这套,一个喜欢逗人,一个喜欢装样,旁边伺候的宫女们一副不忍直视公主驸马的表情。
贺兰致行还就真逗下去了,“都接来,你不介意?”
“你明个要召得来三五个小娘,我便让她们去唱曲儿,”秦流萤支了支身后软垫,在榻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笑得很贼。
贺兰致行接过宫人摆来的四样小点,拿了块绿豆软糕投喂,“然后呢?”
“等她们曲儿唱熟了,我就把这几人出借给京中各王府,也能给招来些名声。”她目中精光,就着他手指竟然乖乖地咬了下去,齿如瓠犀。
这样的姑娘又怎不显得生动。
贺兰致行这时候倒忘了去想她话里的意思,忽然就想去养只猫儿,然后揉着耳朵蜷着身子腻人。
等第二天正要去宫里回门,夫妻俩一早就起来,收拾好衣装,都要上车了,贺兰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只黄色虎纹的小猫,很不和谐地往他穿得齐齐整整的公服里蹭,似乎很享受被托着挠肚子的待遇。
四周伺候着的宫人都不忍直视,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看到八娘来了,贺兰看不出有什么不好意思,直接递给她了。
秦流萤也有些窘,“你这是上哪儿找来的,还要进宫呢,你让我带着它?”
“没事,”他说得自然的就像在说天气一样,“你们看着配。”
这话就让人恼了,秦流萤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呢,是它像我,还是我像它?”
“都像呗。”他说完就去前面让人准备起行了。
秦流萤在原地哭笑不得,只能捏着小猫的耳朵,猫咪轻蹭了下,却不像在贺兰怀里舒展得那么舒服。
“连你都和他亲。”八娘有些气呼呼的。
宫人们看着都笑了出来,韶儿说道,“这猫身上三种颜色,怕是母猫。”
秦流萤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呢,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是在笑话她,对韶儿道,“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刚才怎地就不说话了呢,我还以为我身边没人会说话了。”
她自是再和气不过,众人们都过得轻松,笑过了一阵,阿来稳重,请公主上车,“殿下,您再不走,到宫里可就午时了。”
这才作罢。
宫里早准备好了。皇帝嫁女,昭庆公主又最得喜爱,早就晨起洒扫,摆设好了宫殿。
一入宫,男女便分开去拜帝后。
含元宫里拜过皇后,一边坐着妃子公主。傅婕妤如今也算有品级的后宫,更加上王皇后有意卖个好,就更把她一起带上。
按着礼数,秦流萤自是先给嫡母问过安,比起前些月大家见着的尴尬,王皇后今日好似又是一个慈母,“姑爷对你可好?”
自然是回答,“驸马待我很好,只是在宫外怪想大人尊长。”
然后就是细细地让她说如何见了夫家人,安国公府对她是什么态度,好像真就像亲妈担心女儿在婆家的生活。
大家都是圆个场面,秦流萤回的就很规矩又知道如何显得亲近。然而她也知道,她说的这些话除了傅婕妤一字一句听得认真外,其他人也是来走过场的。
待过了会儿,嫔妃们自然告退,其实是到了饭点,皇后留了几位公主和儿媳用饭,王妃们自给各位姑奶奶们布了回菜。
女儿中留下的其实也就是已经出嫁的七公主和八公主,女人在一起天生都是社交好手,七公主爽利,八公主得体,王妃们因在皇后婆婆面前也要讨得欢心。
秦流萤就细看了回能言善道的寿王妃杨氏,她长袖善舞的样子比起她那个呆愣的三皇子丈夫可强得多,五皇子妃也是活跃的同一类主妇,皇后待杨氏却更热络些。
给秦流萤布菜的是九皇子妃高氏,这位皇妃今年十四,比秦流萤还小,是今年刚嫁的,在这一群自信倨傲的贵妇中就有点像林妹妹般的存在。
给八公主布了两次菜,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接触这位名头很大的公主,甄氏似乎还有些紧张。
秦流萤就明白了,虽说食不言寝不语,社交的场合却很难忌讳这个。正好女人们说着这时节已经得桂花了,在说着桂花的菜肴,秦流萤就把带到甄氏这儿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九嫂是江南人,想来也些不一样的菜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