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阳在。”程月棠闻言当即转身,而后对着老皇帝欠身。
老皇帝形色很是憔悴,看上去特别苍老,便似在一夜之间老了不少岁。
只听他缓缓问到,“此事还有谁知道?”
程月棠应道,“除开了宫门前的禁军,便只剩陛下,霄阳以及宁王殿下。”
“先把消息封锁起来,至少今晚不要外传,然后派人下了太子的印玺。”
老皇帝说话时没有一丝底气,似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眼神躲闪,脸上满是喟叹之色。
程月棠闻言一怔,当即问到,“陛下当真要废了太子?”
老皇帝摆手道,“别问那么多了,去办吧。”
程月棠出了皇宫后突的感到了一阵凉意,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身子。
老皇帝封锁消息为的就是不让太子先行出手,而后收缴了太子印玺,待他知道宫门处发生的事时,已经迟了。
老皇帝和程月棠心里一样清楚这件事代表着什么,一旦太子得知,势必掀起滔天巨浪,到时候惹得满城哗然,天下耻笑。他之所以没有当着杨越遥的面吩咐后面的事,则是因为他担心杨越遥从中作梗。
程月棠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先君臣,后父子,即便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老皇帝先想到的居然还是他的皇位!竟然没有一点顾念父子之情!
天下竟有如此薄情的君主!
程月棠无法想像这皇宫究竟是何等诡异之所,竟能将当年战场上那一个杀得敌军闻风丧胆的猛将变成如此一个薄情寡性的君主!
程月棠这时才明白太子的可怜之处。
他本无心争斗,奈何老皇帝却不给他安分守己的机会,扶持起杨越遥与之争斗。如今太子妃为了给太子求情竟命丧杨越遥之手而老皇帝却并未为此感到半分愧疚!
天下竟有如此让人觉得悲愤的事!
明明都是一家人,但是却因为这个皇位和搞得支离破碎,家不成家,国不像国。
程月棠这时才恍然明白太子这些年心中的心酸,有这样的一个父亲,这样一个父皇,任谁都只怕会如太子一般,畏首畏尾,不敢冒言,只知明哲保身,却无法做到中兴朝局。
杨季修收敛到太子妃的尸体后暂时安放在了自己的府中,此事老皇帝乃是下了明旨不得外传,他当然不敢在这时候将尸体送回东宫。
程月棠坐在灵柩前看着这满堂的白幡,不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初唐老爷子为长公主府自刎在老皇帝面前时也是现在这般情形,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亲人能够安稳,他们都是为了挽回老皇帝心中的猜疑。
只是程月棠这一次并没有哭,她只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脸上满是失魂落魄的表情,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杨季修叫醒她,示意她赶快去睡一觉,然而程月棠却只是摇头。
“皇位真的这么重要吗?”
“重不重要,区别而言。对于杨越遥,太子之辈,皇位的确很重要。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那仅仅只是一个禁锢自由的枷锁。”
杨季修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这么说。
程月棠闻言却是点头,“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