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说回来,河东郡兵终究是抱着某种羞惭地,愧对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同袍的心态的。
这种心态想要转变过来倒也不难
——把这些西凉降兵都砍了便是了。
权当纳个投名状,没人知道的黑历史根本不叫黑历史嘛。
不知道是出于何种考虑,刘弋却没有应允这个看起来既解气,又能收买人心的提议。
刘弋拍了拍李暹的脑袋,此时李暹跪在地上嘴里堵着一团烂布依旧在无声地谩骂着,可随着刘弋的手掌抚在他的头颅上,李暹却忽然止住了嘴巴的动作,“呜呜”声骤然消失不见。
“害怕了,是吗?”
虽然羞于承认,但李暹躲闪的目光却出卖了他。
“你说过,你有很多把刀,所以你的道理大。”刘弋的刀架在李暹的脖子上,“别慌啊,你在颤抖什么,这次朕有经验了,手不会抖的。”
“。。。。。。只需要一瞬间,你的鲜血就会从血管里奔涌而出,再过几个呼吸,你会觉得四肢像是埋入了雪地里一样变得冰冷无力,紧接着开始丧失思考的能力,你觉得这种感觉如何?”
夏日黄昏的暴雨中,落叶飘着旋地卷在李暹的眼睑上。
他惊恐地闭上了双眼,继而奋力睁开,用眼神向天子祈求着。
李暹的眼睛清晰无误地传达出了主人的信念——他还不想死。
李暹等待死亡的每一秒,残酷的都如同在停止的时间里渡过一整年。
大滴大滴的汗水混杂着雨水从李暹的额头上坠下,素来被称为“屠夫”的他甚至不敢去看脖子上的刀锋。
如若真是一刀下去也便罢了,可刘弋偏偏这样折磨着他,让他听着耳边手下的哀嚎声。
巨大的恐惧包围着李暹,这种感觉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李暹发了疯似地大叫着:“我不想死!”、“求求你饶了我!”。
然而,塞了一嘴烂布的他,只有“呜呜”声能传出来。
不知过了几息,还是过了很久。
周围的西凉兵已经是被杀的人头滚滚,其中就有一个睁大了眼睛的士卒头颅,滚落到了李暹的眼前。
“咔!”
刘弋学着雷声喊了一嗓子。
杀人如麻的“屠夫”李暹,就在这一嗓子过后,裤裆里直接湿了一片。
胆破了。
人也废了。
刘弋看着像一只瑟缩的被抽掉了脊椎的兽类一般的李暹,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全然没有了报复当日嚣张跋扈的李暹所应有的快感。
李暹发出不似人声的呜咽,蜷缩在刘弋的腿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