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除了遇到怜卿,被她拦下虚与委蛇了几句外,可谓是无惊无险,然为了谨慎,沉珑仍是最后才放了她出来。
白珏眼前陡然一亮,瞬时被一棵参天的古树吸引了注意,树身漆黑,树根巨大,大约有数百分支,盘结交错,蔓延着伸展向四面八方,而八个方向尽头都有一个法阵,咒文繁杂,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古树通体无一片树叶,只有密密麻麻的枝条垂落下来,每根枝条末端都是透明的,泛着梦幻般的光晕。
白珏震惊了:这……不会是……
果然沉珑的言语印证了她的猜测。
他垂下眼睫:“这是永无渊尽头,也是……墟海的禁地。”
大名鼎鼎的永无渊,便是上清界也是无人不知,毕竟里面孕育着臭名昭着的墟鬼。
相传永无渊尽头有一棵魇树,自父神创世伊始便矗立在那里,魇树不生叶,不开花,应万千欲念而生,每一根枝条都是业障,是不熄的执念。
这棵树很危险,相对的,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听闻只要以神魂与树相连,进入梦魇,找到魇主,完成他的执念,便可得到丰厚的报偿。白珏一直当做无稽之谈,总觉是墟海的家伙自己吹牛批,哪知竟真的见到了这棵树!
“看到那法阵上的黑气了么?”沉珑淡道:“其实传说也不尽然,魇树以墟鬼为养料,倘若连接了神魂,却没有完成执念,便会困在这里,永远出不去,久而久之,便会被魇树吞噬,成为新的墟鬼。这里是墟鬼的终结,也是起始。”
白珏默了默:这么危险的树,还是砍了稳妥吧。
“而丰厚的报偿,也是夸大其词,魇树只会给你一段机缘。机缘如何,全凭自己。”
白珏复又默了默:换句话说,就是先画个大饼呗。
顿了顿,她忍不住在地上写字:成功的多吗?
沉珑瞥了她一眼:“你猜这里为何会是墟海的禁地?”
白珏:……
懂了。
“我知道最后一个成功的人,是我父皇。”沉珑抬起头,凝视着魇树枝条上的柔和光芒:“他在这里遇见了我的母亲,那是他的机缘。”
白珏第一次听他提起已故的墟海后,有些讶然,倒不觉得有什么伤感的——她自己连爹娘的面都没见过,还不是好好混到了现在,顺便捞了个上清界战神。
不过她已经明白他带自己来的意思了。
沉珑转过身,看向她:“你如今的灵力太虚弱,想要养回元神,至少一千年。”
是冒着变成墟鬼的风险,搏一个机缘,还是躲在九曜殿,挨过漫长的时光?
白珏几乎没有犹豫,她本就天不怕地不怕,更不知退缩为何物,当下便挺起胸膛:“嗷呜!”
沉珑似是毫不意外这个回答,他顿了顿,伸手轻触了一根枝条。
那枝条的光芒霎时蔓延开来,相邻的枝干窸窣缠绕,整个魇树都仿佛活了一般,竟渐渐交织出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魇洞,正中漂浮着淡蓝色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