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洲卫轻骑循声而来,将数个刺客包围其中,缠斗声不绝于耳。
镇远王被两个亲卫簇拥在一旁,白珏在原地独自美丽,距刚刚已过了半炷香时分,她终于觉出了一点迟来的尴尬——性转一下,方才的画面和台词简直不能更油腻了。
某老虎将这归结于星陨的剧本不行,星陨表示这锅不背:“我让你跳进他怀里,谁让你去接暗器了!”
“……”白珏哑口无言,她当然是按计划跳的,奈何计划没有变化快,这毒箭来得如此巧妙,她的手比脑子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事已至此,纠结也是无用,白珏索性破罐子破摔,加入了围剿匪徒的队伍——由于恼羞成怒,她下手颇没有轻重,大大加快了战局的终结。
末了,一行十个刺客,跑了三个,其余的都在地上一字排开,包括被白珏扭断脖子的,一共七人,其中五人伏诛,两人自尽。
树林中被数十只火把映得亮如白昼,亲卫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刺客的行装,随即低声向镇远王禀告了几句。镇远王眉目不动,倾过身子,顺便瞥了一眼白珏——后者因为放跑了三个刺客,正不爽的瞪着一个远洲卫,看得那年轻将士满面通红。
“长公主武功盖世,”镇远王淡淡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倒是本王多管闲事了。”
白珏骤然收回目光,脑中响起星陨预备好的台词。
“怎,怎么会呢……”她顿了顿,觉得自己的面皮厚度又出新高,咬牙道:“人家刚才都不敢动,你来了我就不怕了。”
……
空气中仿佛蔓延过某种无形的东西,所有远洲卫微微垂下头,恨不得把耳朵捂起来,没有一个人敢去瞧镇远王的脸色,树林中除了火把燃烧的爆裂声,一时间安静如鸡。
镇远王倒是还好,大约是已经见识过了白珏的直球,因此也没有吭声,面不改色的低头去看刺客——大约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他眼瞳骤然微缩,伸手拨开了刺客的衣领。
“噫——”星陨没等到他的反馈,因此颇有情绪:“好歹也是个王爷,竟然有这种癖好。”
白珏没理它胡说八道,倒被眼前的一幕引去了注意。镇远王命人将七个刺客的领口都剥开,一个个看过去,一开始不自觉流露的震撼已然消失,似乎一切如常,然而她却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个……”白珏下意识道:“有什么问题吗?”
镇远王目光掠过她的脸,只有极快的一瞬,却像是蕴藏了某种危险的风暴,悄无声息的掩藏于漆黑的眼眸之下。
他淡淡道:“没什么。”
语气堪称敷衍,白珏还待再问几句,却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她正暗自思量,忽见几个远洲卫由远及近,镇远王听完禀告,抬头向不远处的树上望了一眼。
白珏:……
知道忘什么了——和安郡主还挂在树上。
之后的路途再没出什么幺蛾子,可称顺遂,镇远王调动了王府私兵,将守备加了三倍,连白珏身后都时刻跟着二十个保镖,虽然镇远王的人变多了,但镇远王却不怎么露面了——不是行猎,便是头疾,反正几日下来连根头发都没出现过一次。
白珏心比天宽,一路如常骑马赏景,直至即将抵达郊州才觉出一丝怪异——这个队伍里,好像其他两人都在有意避开她。
和安郡主被救回来便病了,如今当她是鬼怪成精,吓得连马车也不敢出一步,倒也情有可原,这镇远王又在玩什么把戏?
白珏心头郁郁,只觉十分窝火——本来她已经看到了一点情感波动的小火苗,哪知莫名奇妙又熄灭了……情爱之事果真无常又繁复,实在太难了,她宁愿去蛮荒再战三百回合,也好过这个不上不下的被动局面。
大约也因如此,即便抵达郊州后,某老虎的兴致也不算很高昂。
——偏偏便有人赶在这个时候来触霉头。
彼时镇远王已被人先一步接引进郡守府邸,留下一群嘻嘻哈哈的年轻公子小姐,大约是和安郡主的朋友。
和安小病初愈,面色仍有些苍白,她勉强与众人谈笑几句,看样子很想赶紧进去,可惜事与愿违——为首一女子环顾一圈,明知故问道:“哎呀,这还有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和安,你怎么不介绍一下呀。”
她衣着华贵,生得算是俏丽,只一双眼梢向上微吊,显得不好相与。不知这女子是什么身份,和安郡主竟也不敢推拒,干巴巴的道:“是……是夏国长公主殿下。”
白珏独自骑马立在一旁,身着一件淡青色的绣莲纹对襟襦裙,外罩白色兔绒披风,这两件衣服都是镇远王在望水县买的,算不得多精致,甚至还有一点不合身,但穿在她身上,任何一道褶皱都如同巧夺天工,她不声不响待在一隅,发丝乌黑,肌肤如雪,悄然遗世独立。
已有不少公子暗中打量她许久,白珏双目放空,盯着不远处屋檐上的避雷兽,心里觉得这帮人废话好多,什么时候能进去开饭?
吊梢女子眼中掠过一丝不虞,随即又笑了笑:“原来是七国第一美人,果然闻名不如见面,齐公子,你去扶长公主下马吧。”
和安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阻拦,最终却没有开口。
那齐公子微微一怔,随即面露喜色,摇着折扇便走上前来。他五官倒还算端正,但脚步虚晃,神色轻浮,一脸色坯之相:“呀呀呀,我十岁开始,做梦都想见公主一面,想不到今日……”
话未说完,齐公子双膝忽然一软,对着白马便跪了下去,是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
众人眼前一花,淡青色裙裾一晃,白珏已利落的翻身下马,当然——是踩着那齐公子的头和背。
“倒也不必如此客气,”白珏顺势蹭了蹭脚底,理了一下衣裙,笑靥如花:“……晋国果真礼仪之邦。”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