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过半,黎明渐晓。
昨夜宅院中不算太平,一波接一波军信急传而至,直到寅时三刻,三百里外封城告急,镇远王接到圣旨,连夜带兵驰援而去。
白珏也没睡好,或者说根本也没睡着,她翻了个身,又叹了口气,星陨看热闹不嫌事大,即时指出:“第十九次叹气了,女人,早知道现在会后悔,当时何必要拒绝呢。”
说拒绝倒也不恰当,只是他吻下来的一瞬间,亲卫手持军信在门外传报,她本能般的偏了偏头,他便停在了颊边半寸处,垂下眼睫笑了笑,起身离开了。
这算什么?天赐良机,而她没有抓住啊啊啊啊啊——这要是亲完了,还愁情感不波动吗!总之白珏对自己十分恼火,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不知那边能不能打个商量再来一遍,这回她主动也行。
这个想法犹如一捧小火苗,燃烧得白珏睡意全无,她在床上来回翻腾了两个时辰,末了终于下定决心,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管他呢,干了再说!
“黄莺。”她响亮的唤了一声,想到接下来的言语,复又做贼心虚的压低了些:“镇远王宿在哪个院落?”
黄莺不但听见了,还回答得很干脆:“启禀长公主,王爷昨夜出征了。”
白珏:……
搞我呢是吧!
她也没管滚得皱巴巴的裙子,怒气冲冲的打开了房门,打算问个究竟。
黄莺低眉顺眼的站在门外,似是没想到白珏会这样突然出现,面上沉凝的神色还未敛去,然而一瞬之后她便恢复如常,仿佛方才只是一个错觉。
某老虎神经粗到抱不住,便也没有探究,更何况她满心都是另一件事。
“出征,去哪里?”
黄莺微微一怔,顿了顿才答道:“奴婢也不清楚,听闻是有圣旨前来。”
白珏对人间的种种并不通晓,所以也并未察觉这圣旨的不合时宜,她只是受够了这种你进我退忽近忽远的游戏,直截了当道:“走了多久,寻一匹快马,一个时辰可追得上?”
黄莺忽地抬头,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发觉自己的眼睛亮了起来:“长公主的意思是,要追——”
她声音未落,有寒光破空而来,转瞬便至眼前。
两人站在门口毫无防备,说时迟那时快,白珏一把扯过黄莺的衣襟,将她按向怀中,那箭矢便擦着黄莺的鬓发落入屋中,击碎了一只汝窑瓷瓶。
白珏没有回头看,也没有惊愕的时间,因为第二箭已经杀至。她抱着黄莺就地向内滚去,直至脱离了门畔的范围,才稍微喘了口气。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彼此都没来得及言语,便已经察觉了不对。
——太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