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纠结了好一阵,宗寥还是不想去见那个心生厌恶的人。
讪讪笑着,宗寥对管事道:“其实本世子见王爷也无甚要事,今日进宫给圣上请安,回来时圣上吩咐我把赏奕王的墨块送来。眼下夜深,再入府叨扰多有不便。”
“如此,这墨劳烦老管家转交给小皇叔可好?”她面容晏晏,礼貌温和,随之递去手中锦盒。
看着锦盒,老管事心里的算盘啪啪拨响,刚才王爷说的让宗寥一个人去见的话余音在耳,他一个下人可不敢做王爷的主。
管事拱手:“小老儿手脚污脏,无权沾染陛下赏给王爷的御墨,还请世子爷莫要为难。”
跷腿坐在车辕上,倚靠车架的飒风一脸鄙夷,“你们家那个娘们兮兮的王爷事还挺多,一块写字的墨而已,我家世子爷快马赶来送至他门口就了不得了,竟还要低声下气亲自送进去!”
听见有人说主子的坏话,管事愠怒:“刁女无状。休得编排我家王爷!”
“编排他怎样?他打我家世子爷的账还在本子上记着呢!”飒风斜瞥偌大的王府大院,忿忿不平。
“行了,别吵了。”宗寥伸手往腰带里探了探,露出一抹诡笑,“王爷既不嫌外人打扰,小爷我有的是时间陪他聊。”
仇人相见,不是你伤就是我亡,做事哪有不付出代价的。
到底是羊入虎口,还是狼搅虎穴……不进去走走怎么会知道结果?云安世子的身份摆在这儿,谅他也不能要了她这条小命。
“带路吧。”宗寥对王府管事道。
劝说主子不果,斜雨、飒风也无奈。
临了,飒风向宗寥掷来一枚骨哨,“有事叫我。”
可想王府大院内亭台楼阁众多,景致迂回婉转,老管家把宗寥领到不知第几进院时,抬手指着不远处一亮灯的阁楼就说让她自己去。
负于身后大袖里的手握着锦盒,手指不安分地一个劲绞弄,宗寥心中狐疑,“管家大叔,你确定是要让我一个人去找王爷?”
“此道院门进去是王爷寝院,只有部分近侍可入。小老儿负责的是外院事宜,只能领宗世子到此处。”管家鞠着微驼的肩背,拱手道,说完做出个“请”的动作。
宗寥朝灯光昏暗的内院打量一圈,“你们王府怎么还黑灯瞎火的?地方又如此大,本世子转到明儿早上都不一定能见到王爷吧!”
管家道:“王爷喜静,灯火太晃影响他静思。内院各处都有王爷的贴身侍仆待命,进去后会有人为您带路的,宗世子大可放心。”
路经都城大街时就听奕王府一水儿的美男子,可自进了府,宗寥的身旁就只一个沉稳谦卑的老管家,一个打杂的都没看到。
莫非全都藏在了内院?寝殿?
啧啧,骄奢淫逸啊!
宗寥微微一哂,心道看是你个疯子引小爷我上套,还是小爷我勇闯虎穴搅了娇滴滴小皇叔的佳丽后宫?
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宗寥背着手昂首挺胸大摇大摆迈进里院。
在皇帝面前屈尊请罪,回头又在自己府上端架子,宗寥紧攥着手里的锦盒,立刻想到了顺道一送的御赐之物背后怕也不是简单顺道一说。
好一双亲密的手足,兄弟俩合着是在给她这个云安小世子搭戏台!
反念一想来,皇帝日理万机应该没闲心陪无所事事的王爷玩闹,难道是背时王爷设计来捉弄她?
进门前宗寥就知此人怪异不简单,果不出所想,自进了内院,四下的气氛就开始变得诡异。
说什么美男,说什么搅他后宫,她在院子里绕了许久连个鬼影都没看着。
循着那栋亮光的阁楼,宗寥眼神凝成刀子,把把都往阁内之人身上扎。
瞧着阁楼已在望,一丝危险的气息却似乎在慢慢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