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坐回位子上,再不敢张嘴。
授课是今日开始,在吕县令的又一番谆谆教导后,胡秀才不自然的面对着混坐一起的男女学生们,开启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堂课,孟夫子和憨娃留下为胡秀才做助教。
另一边,村长家院子里,菱花被罚跪在院子中间,大太阳直晒,豆大的汗珠顺脸淌下,摔在地上马上就渗进土里。
“青山爹,媳妇儿还在外面跪着呢!你这是干啥啊!”
村长媳妇儿坐在炕边上,刚给村长头上换了帕子,指尖还在滴水。
村长本来平躺的身子微微翻动一下,脸朝里面合眼不张嘴。
“你这老货!怎的?现在也敢给我甩脸子了?我说话你是听不见了?”
刚见自己男人被搀回来,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可得知是怎么回事儿,老太太一颗心反倒落下了。
这么多天,菱花一直被锁在家里,老头子不松嘴,自己是个农村老太太,虽然觉得念书没啥不好,可也不愿意违了老头子的意思,所以一直睁只眼闭只眼。
没成想,今天当着村里人的面儿,就闹了这么一通。
现在想来,自己为啥不明白事理,为啥想不通,儿媳妇儿说的没错,根儿就在没念过书上!
老太太跟跪在炕边的大儿子挤咕挤咕眼睛,又往外努了努嘴,示意儿子先去把儿媳妇叫起来,青山见亲爹没阻碍,这才反身出去,顺手还关上了门。
“哼!一天天的,也不知道为啥就这么倔!那儿媳妇去念念书,碍着你啥事儿了?你咋就……”
“念书!念狗屁!女人家家的,就该消停待家里!要是女人能念书,那学堂为啥不收女学生?朝廷为啥不要女人当官儿?我这张老脸啊!今儿个都让她给我丢尽了!”
老太太一句话没说完,直接被村长诈尸般起身截住了,头上帕子掉在腿面也顾不上,湿了一片。
“哎呦妈呦!吓死我了!好好说话不会啊?一惊一乍的!”
村长见老伴没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一把把布巾拨到地上,又重重躺了下去。
这摆明了是油盐不进!老太太默默看了他一眼,刚才那动静,明摆了没啥事儿,索性打算不管他了,劝不动这个只得去看看儿媳妇那儿能不能松口。
老太太捡起布巾子,抖了抖扔进水盆,大步往大儿屋外走。
“媳妇儿,别委屈了啊!要不成,咱就别去念书了呗!我又不嫌弃你,也不指着你赚银钱,你说你这是图个啥?”
“我不!青山,你是我男人,你摸着良心说,自打我嫁进古家,有没有跟你混闹过?我拼了性命生下的丫头,爹当时说啥你以为我没听见?你们嫌弃她是女娃,可我说啥了?”
窗外,老太太听着屋内儿子和儿媳的话,心里不由一颤,那时候她不是晕过去了么?咋还听见了?
“这……这……爹也就是顺嘴一说,咱家人一直以为你怀的是个男娃嘛!”
“好!就算你有理,那件事我不说了,咱们说说念书的事儿,之前是之前,现如今县令大人都说了,女娃可以去念书,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凭啥我就不能去?我念书是为啥?那不是为了自己能多明白道理,不至于糊里糊涂过日子,还能教导好我们的孩子,这有啥不成的?咋就伤风败俗了?”
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媳妇儿这么咄咄逼人,青山有些麻爪,挠着头不知该咋回答。
老太太站在窗户下,想劝一劝,自己也不知道该说啥,一时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敲响,听那声音,不像是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