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直钻入鼻孔,再加上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肖彧不由觉得头晕目眩,他悄然用掩在袖中的砂石狠狠地扎向手指。
刺痛如针扎般由指腹入心,肖彧却仅皱了皱眉头,借由这痛感勉强撑起最后一丝清明神智,半敛着眸打量周遭的环境。
彼时应是正午时分,日渐灼热的太阳高挂头顶,驱散了缕缕薄云,挥洒下一地耀眼光芒。
晒得这一方飞沙走石的荒芜之地更显茫然无际。
本来看守他的妖邪之物们也离得稍远了些,放慢了行进的步伐,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不远处。
妖物们似乎放松了警惕。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他发现妖物们似乎喜阴不喜阳。每每到正午日照最为强烈之时,要么择阴凉避日之处行走,要么无阴可蔽,便放松了警惕,懒懒地躲在一旁。
若是下手,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肖彧不禁又抬眸看了眼那茫茫无际的荒原。
此处植被渐稀,到底走了多远,走到何处,已是不可估计。
只知应是整整三日了。
肖彧暗自摩挲了一下被他掐进手心里的三道印子。
再恍惚记得昨夜抬眸观星,应是一路西行未错。
正思索时,却有一妖察觉到了肖彧细微的异动,走过来朝他身上狠踹了一脚。
“大白日的,休得异动,小心我掏了你五脏六腑!”
那妖骂着,方大大咧咧地走到几步远处懒洋洋地坐着。
红衣女子听到这边响动,侧头看了几眼,见肖彧那副奄奄一息、连动弹都艰难的模样,眯眼笑了。
肖彧强自忍耐下伤口处阵痛,待她转过眼去,悄然捏碎了袖口内藏着的迷踪香。
迷踪香被捏成了粉末,悄无声息地洒进了地面。
这是最后一粒了。
再往前走,便只能以这周身的血腥味为踪了。
所幸这些妖物们似乎对这迷踪香并无察觉,盖因这浓重的血腥味遮掩,是以这三日都未曾发觉异样。
一行妖在原地歇息了片刻,也不急着行路,你推我我搡你地站了起来。有两个面容姣好,却长着一双尖耳利爪的女妖走过来,嘻嘻笑着看着肖彧。
两人不知耳语了什么,半晌过后,竟一人拽着肖彧一只胳膊,将他硬生生地拖行于地。
坚硬的砂石从背上划过,火辣辣的痛感经由脊骨窜至头脑,本就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衣衫更是褴褛不堪,起不到丁点保护作用。
肖彧忍不住闷哼一声。
他感到背部已凝滞的伤口又再次裂开,有灼热的液体从里面淌出。
计量时间、路途变得更加艰难,浑浑噩噩之中,竟无法分辨到底被拖行着走了多久。
只隐约听到妖精们一片讥笑之声。
一旁的红玉则始终袖手旁观,与青年的狼狈不堪相反,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明媚而又狠戾的笑容。
甚至无可否认,每看到青年被手下妖物们折磨,她心里就更快意了几分。
就仿佛看到孟珩备受折磨的样子一般。
约走了两里路,青年终于受不住,晕了过去。
红玉眼睛一眯,疾步走过去,伸手拦下那两个小妖,慢悠悠地蹲了下来。
她举起手,轻轻抚上青年渗出血的嘴角,动作竟甚是温柔。
然而下一秒,只听“啪”地一声响动,青年苍白憔悴的脸上骤然多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红玉笑眯眯地盯着悠悠转醒的青年。
“这么享受的时刻,你怎么能睡过去呢?别睡,我要让你一路上保持着这个状态,去见你的心上人。”她咯咯一笑,似是想起了什么般,声音愈发柔美动听:“你说,若是叫孟珩看到了你这副样子,他是会无动于衷呢,还是会惊慌失措跪下求我原谅呢?”
见青年不语,只微皱了眉心,她便挑起青年下颚,仔细盯着青年的表情,饶有兴致地道:“好,就是这个眼神。你愈发恨我,我便愈高兴,非但如此,我还要叫你们二人往后日日叫仇恨折磨,欲报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