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干瘪瘦弱的老爷子坐在台阶上,手里捧着个破碗,碗里头有一些切得碎碎的野菜。
水烧开了,老爷子把水倒进碗里,用筷子搅了搅,吹了吹,端着碎野菜蹲到木桶边,给小孩儿喂。
瑟瑟捂着胸口,那里有些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情绪。
瑟瑟轻轻唤了一声:“老叔。”
干瘪的老头抬头。
门口核桃树下,站着一个衣着整齐的白净小姑娘,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婆子。
“小女娃叫我?”
瑟瑟走进那破败的院子里。
“是。”瑟瑟见老爷子蹲着,她也提裙蹲下来,眉眼弯弯,“老爷爷姓林对么?”
“对啊,丫头有啥事?”
老爷子顾不得给小孩儿喂饭了,局促地用手在自己满是补丁的衣服上蹭了蹭。
瑟瑟柔声道:“我阿娘说,她娘家有一个表兄住在这儿一间核桃树下的屋子。阿娘去的早,心里头一直念着娘家人,我来替阿娘看看表舅。”
老爷子有些懵:“我没有什么表妹啊……”
“有的,阿娘不会记错的,表舅好好想想?”瑟瑟笑语盈盈,“您许是太久没有和我们这一房来往了,把我们家漏了罢。”
乡下人亲戚关系错综复杂,拐个弯谁和谁都是亲戚,瑟瑟也就是仗着这一点,淡定得编了个揭穿都找不到角度的谎话。
老爷子也有些愣神。
瑟瑟已经摸了摸桶里小孩儿的头:“这是小侄儿么,长得真乖。”
婆子把瑟瑟买的东西全部堆在她跟前,给瑟瑟低语了句,就回去马车守着了。
“表舅,我们一直没有来往,我这算是不请自来,也不知道表舅和表侄儿这里什么光景,随意带了些心意,您千万别嫌弃。”
瑟瑟买的都是些米粮,结实的粗布,还有一盏烛台并蜡烛。
老爷子愣了。
这些都是他最急缺,也最不可缺的东西。
他嘴皮有些抖,再看瑟瑟的时候,目光复杂。
“丫头,你阿娘叫什么?”
瑟瑟继续编着瞎话:“阿娘闺名换做芸娘。”
老爷子皱了皱眉:“我不认识什么芸娘,丫头,你找错人了。”
“表舅,我没有找错人,就是您这儿。我给您把这些放过去。”
瑟瑟弯腰使劲提大米,卖足了力气,也没法把这袋米搬动一寸,她脸有些涨红,手勒的有些印记。
老爷子看得有些不忍直视:“丫头,你这力气,在家从没有做过活吧。”
老爷子直接单手拎起了米粮和面粉。
瑟瑟揉了揉自己手掌,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她这个身体小的时候没有做过多少活,后来一直养在富商,粗活重活没怎么沾过,力气自然小。
老爷子拎起了这些东西,想了想还是原封不动放了下来。
“丫头,你真找错人了,我没有芸娘这个表妹。”
瑟瑟不慌不忙:“您只是不知道我阿娘的名字罢了。您别急着拒绝,等几年,走动起来了您就知道了,错不了。”
瑟瑟挽起袖子:“您给侄儿在弄饭吧,我来吧。他这么小吃这怎么行,长不好。”
老爷子的手抖了抖。
瑟瑟的话,说道了他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