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中不甚烫热的汤婆子被拿出来,取而代之一个更舒服的。
“去歇着吧,不用守我了,木子。”
她嗓音暗哑,来人并未回话,而后一杯茶递到身前。
她微微撑起身子,托起杯底就着对方的手慢慢缀饮,手心骨骼的触感更为修长宽大,她停下动作,偏头一看,是吕非离。
他把剩下的热茶喂给她,再扶着她躺下。
虞长生翻了个身,面朝吕非离,扯了扯嘴角,浅笑道:“去睡啊。”
“不困。”他答得言简意赅,行至床尾,查看她的脚踝。
肿胀无法立即消散,但没有变大,手中触感微凉。他替虞长生盖好被褥,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时端着一个木盆。
“泡会儿脚。”他说道。
虞长生没有拒绝,坐起身,把汤婆子放在腹上。
木盆热气氤氲,月色在其中影影绰绰。
她把脚放入木盆中,温度偏高,却令小腿有些松快,全身的知觉涌向脚底。
泡了片刻,吕非离抬起她的腿,拿过搁在一旁的巾帕便要擦拭。
虞长生忙道:“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这未免过于亲昵。
吕非离却未松手,眉目微拧,认真地擦掉脚上的水。
她沉默片刻,开口:“你……是不是听见她们说的话了?”
他动作一滞:“……你听到了。”
“都是胡言乱语,不必放在心上。”他淡淡道。
虞长生笑了:“我没放在心上啊,是你放在心上了。”
话落,他又不言语了,只细细地擦水,仿佛可以擦出金子。
氛围静谧,黯然。
她抖了抖腿,故意道:“吕离离,你可知我还未出阁?还把我当成黄毛丫头吗?”
“知道,”吕非离抬头看她一眼,“你不说出去,便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他停顿一下,再道:“兄长照顾小妹,没什么。”
虞长生呵呵一笑:“你想想小时候怎么对我的,好意思说兄长?”
当初吕非离见她时,已有十三四岁,正是少年心思不定的时刻,要他陪着一个病弱的小丫头,实在煎熬。
吕非离便时常捉弄她,要她心生厌烦,好跟他娘说再不要这人来了。
以虞长生的真实年龄来说,吕非离在她心中是个实打实的毛头小子,左右无聊得很,便同他斗智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