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胸口鼓胀着一团混乱的气,无论虞长生如何疏通,皆无事于补,令她控制不住地呼吸起伏,带动着胸口,整个人似处于一种颤抖的状态。
木子见她一言不发,极力咬紧牙关,以为她身子不适,不禁问道:“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虞长生耳畔听不进木子的话,在她还要开口时,对着外头的车夫道:“去悠然山脚下。”
听她语气,木子才觉出虞长生心情不好,便噤了声,留给她清净。
一到山脚下,虞长生扯下身上披风,不待木子下车扶她,便径直冲出马车,直奔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阶。
回应木子的,只有被她抛在身后的一句“别跟来”。
虞长生拔腿迈步,一口气走了数十级台阶,到气喘吁吁时也不愿停下,直至双腿酸软,被绊倒在台阶上。
胸口火辣辣地疼起来,每呼吸一口,仿若使嗓子眼里的炭火燃得更旺。
虞长生坐在台阶上,强制自己数着石阶边一根根焉黄的杂草,待到呼吸平稳后,又继续往上爬。
越往上,空气越寒冷,而虞长生已被累得浑身汗湿,难得地不觉僵冷。
脑子里逐渐空荡荡,只剩机械的攀爬,群山环绕的白云渐渐染上阴色,黄绿的山峦似蒙了一层纱,愈发暗淡。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倾斜,继而如打翻了墨水,拂过的山岚参杂了夜色的寒凉。
数不清趴倒多少次,虞长生脑中浑浑噩噩起来。
为什么世间是如此模样,但凡秦微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秦微雨以为自己作了那么多的隐忍退让,觉得受尽此间最大的皇权压迫,可事实呢?
她要报复便报复,毫无负担地将虞长生的生死置之度外。
再如何,秦微雨也不会倾覆在这皇权之下。
可知世间诸多人,吃了苦也只能做哑巴,尚有数不清的冤屈与求全最后皆未得圆满。
虞长生最看不得秦微雨身上那副“我便是做了恶,也不悔,你只管来杀我”的模样,你可知你即是天命,无人能杀你,谁人都在促成你的圆满,无论情爱与权力。
而她,主角们宫斗权谋的苦果落到自己头上,除了忍气吞声,可还有别的选择?
吕非离是个配角,可又何尝不是像个路人甲的她?
秦微雨说要下嫁于吕非离,便嫁了,口口声声不悔不退,事实如何?
按系统所言,最后陆行止抢了婚。
虞长生口中逸出低低的嘶吼,宛若泣血的杜鹃,指缝里填满泥土。
也许如秦微雨所言,做决定的那个当下,她是真心实意嫁给吕非离。
但是偏偏事与愿违。
吕非离又能如何,只能接受。
不,他做了反抗,却不能打破主角为王的定律,输了性命。
似忍受到了极致,虞长生额角青筋毕露。
为何给了她上帝视角,又禁锢她的行为举止。
配角与路人甲的命,难道便不是命了?
她缓慢攀爬着,宛若背负一座无形的巨山,脖颈被压的无法抬起,双腿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