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闳识抬头,活动下僵硬的脖子,笑道:“去到大学,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桌上的图是木质廊桥的平剖图,原梾接过画笔对照着边画边答:“学校很好,室友很好,已经交了几个朋友。”
原闳识知道原梾内敛慢热,没想到他刚进大学就交到朋友,有点意外:“周末闲暇时和朋友多去江介各处走走。”
“顺便采风对吧?”
原闳识欣慰地点点头:“对。”
原闳识今年65岁,头发胡子已灰白,眼睛十分有神,笑起来温和儒雅,是颇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因为近几年兴起建设风情小镇风潮,他的工作场域便转移到了乡镇,异常忙碌,原梾上高三后,爷孙俩已经很久没一起出去采风了。
“江介安泊古城要做古建筑复原,邀请我们去,爷爷已经答应了。”
“古城离我们学校很近,您什么时候去?”
“明年春。”原闳识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如常接口道:“过几天和爷爷一起去接你爸出狱。”
原梾专注画画未抬头:“嗯。”
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原闳识准备了从头到脚的全套新衣,带着原梾去清源监区接人。原重远从铁门走出来那一刻,恍如隔世般让一向镇定的原闳识红了眼眶,他低头掩饰着情绪轻拍下原梾肩膀,原梾收到指示,轻喊了一声:“爸。”
原重远沉闷又复杂地“嗯”了一声。
近9年的牢狱生涯侵蚀了他的样貌与精神,年轻时丰神俊朗的工程师如今已落拓沧桑。
原闳识尽量拔高语气敛起情绪:“走,回家,先去洗浴中心洗个澡再换身衣服。”
三人一路无话,原重远入狱后,原梾从小就跟着原闳识去探监,从不间断,只在他高三那年停了几个月。原重远沉默着盯着窗外,掠过的景物都已陌生,他好像记起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散碎的记忆像虚浮在空气中的微尘,飘忽着落不了地……
到了家附近汗蒸堂,原闳识解了安全带下车前问道:“小梾要进去吗?”
原梾从小就不喜公共浴室,但他害怕自己面对原重远的陌生疏离会让原闳识伤心,便一起跟着进去了。
温泉浴堂只有寥寥几人,暖光灯照得人昏昏欲睡,三人泡在温泉池里,还是没话。
原梾军训积累的疲累,经过一周的调整已经基本恢复,现下被温泉水一蒸,又跑出来些,原重远突然道:“小梾,几时回学校?”
“明天下午3点。”
“哦,这几年有见着原桥吗?”
原梾先是瞧了眼原闳识,斟酌一会后还是如实答道:“没有,我和爷爷前两年才搬回来住。”
“原桥应该上高一了。”原重远沉浸在记忆中,自顾自道。
原梾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像之前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