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二点,对面终于陷入黑暗。不一会儿几个戴着白手套的便衣一起走出单元门,边走还边低声讨论着什么。等人都走远了,墙角转出来一道纤细黑影。
正是张甜。
她要确定一下,这次死人究竟是不是鬼所为。
那俩货本来也是要跟的,尤其方秦宇,自告奋勇说什么要跟她并肩作战。张甜好说歹说,最后给他们分别安排了别的任务才得以脱身。
此时雨势已经渐小。她悄无声息的走到单元门口,快速输入刚才看到的密码。一声轻响门被打开,她收起伞闪身进入。虽然已经确定整栋单元的住户几乎都搬走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处处小心。死者所住楼层在方秦宇家斜上方,也就是十七层。因为有监控,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张甜用了隐身符。电梯需要刷卡才能到达相应楼层,张甜只能选择步梯上楼。十七层的高度换成别人估计要累个半死,但对于从小训练体能的女神棍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死者家的户门果然已经贴了封条,关键也是发卡打不开的密码锁。不过这也难不住张甜,她故技重施召唤楼内游魂。
身后墙壁黑气闪现,血肉模糊的男鬼现身。在看到张甜后,男鬼一张烂脸吓的差点五官错位!
“天师、天师大人…”
它两腿一软扑通跪地,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周身鬼气也因恐惧剧烈波动。
张甜注意到它穿的是一身破破烂烂的迷彩服,满身除了血污就是淤泥,头上还扣着个碎了一大块的红色安全帽。基于这鬼魂的穿着打扮,张甜立马猜出他生前身份。
“你是这个小区的建筑工人?”
男鬼忙不迭点头。
“是是是、前年起楼的时候我就是从这层掉下去摔死的!”
它点头的时候整个脑袋支撑不住似的左摇右晃,细长的脖子已经错位变形。能看出来脖子已经摔断了。
张甜微微皱起眉:
她倒是也并不意外。无论是修桥修路还是建设高楼大厦,都离不开建筑工人。这项职业一直都是挣的最底层的辛苦钱,而同时也要担负极高的意外风险,每年出事儿的大有人在。建筑工地就没有小事故,运气好点的还可能捡回半条命落得一身病,而大多数人搭进去了性命!
她曾听一个房地产负责人说过,对于出事故的工人,他们更希望对方能干净利索的死了,他们只需一次性给家属赔偿买断!可如果对方半死不活的吊着命,那前期和后续治疗费用简直就是无底洞…张甜记得她当时听完这番话心里极不舒服,只觉得一条人命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可她后来又想通了,立场不同想法自然不同,人各有命,这个世界哪里又有绝对的公平存在?
不过眼前这位她正好撞上了,当然要问问。
“你虽然是横死,但戾气并不重,可是身后事已经得到妥善处理?”
男鬼那颗摇摇欲坠的大脑袋又往下点了点:
“天师大人您说的没错。我出事后工地负责人就及时上报,方程集团那位老董事长得知后就亲自带着人去我家中探望,最后还主动赔了一大笔钱!那笔钱是我这辈子累死累活都挣不来的,足够我家崽崽以后上大学娶媳妇儿,我老婆以后也不用再那么辛苦的帮人家做饭。”
说起这些,男鬼血肉模糊的脸上隐隐带着感动。
“这么说你已经没了遗憾,那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我、我放心不下老婆和崽崽…”
说到这里男鬼壮着胆子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驱鬼师,声音发着颤:
“天师大人、您要把我抓走吗…”
张甜定定的看着它半晌,最后叹口气摇摇头:
“放心,只要你不作恶我不会抓你。只是还要奉劝一句,从你身死的那刻起就与世间任何一切再无瓜葛,劝你早日能放下心中执念去往该去的地方重新开始。相信你的家人也希望如此!”
男鬼感激涕零的连声应着。
张甜也明白它一时半刻不会想通,自己再多啰嗦也是纯纯浪费口舌。于是她步入正题,指着身前贴着封条的入户门:
“我问你,昨晚这间房子里的人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