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现在觉得,也许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人性远比他想得要复杂恶劣的多。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苏未屿的打击,只会比第一次还要大。
“所以,他之前一直独来独往,是因为大家都在孤立他。”温淮骋说这句话时红了眼圈,他想,他的阿屿受的苦远比他所知道和所想象的要多得多。
林月牙点点头:“我很后悔,那个时候没能站在他这边,虽然他后来总说和我没关系,但是怎么可能没关系呢?谁都希望在最无助的时候能有人陪在身边吧。”她吸了吸鼻子,往教室方向看了眼,然后又紧张地看向温淮骋,“阿文说你们是……所以你一定会相信他的是吗?你会帮他的吧?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们尽管提,我可以做证人的。”
温淮骋递了张纸巾给她,冷声道:“我当然信他,这件事情我已经和我们班主任商量过了,今天回去以后我会先去联系那个表白墙,让他删掉那条动态,然后让他发澄清,如果他拒绝,我会再联系学校,只要他皮下还是学校的学生,就得接受学校的规章制度。至于那个散布谣言的人,我会想办法找到他的。”
林月牙走后,温淮骋没有立刻回教室,他靠着楼道的墙,想今天从早上到现在的所有事情。这件事本身并不难处理,最难的是这件事给苏未屿带来的心理影响该怎么消减。
舆论本身好像并不会造成一个人身体实质的伤害,不会像一把真的利刃穿过你的身体带出鲜血,破坏组织,但它却是比真刀真枪还要可怕的武器。这种负面舆论带来的消极影响,对于一个人精神的压迫,远甚于身体上的痛苦。身体的伤痛还能被治愈,但精神上的创伤却可能伴随一生。
温淮骋又一次感受到了无力,他甚至懊悔于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到苏未屿,尽管他很清楚,这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他转过身狠狠一拳打在墙壁上,撞击带来的震麻感让他的左手微微发颤,手指关节处很快红肿起来,但他却毫不在意。
温淮骋走到教室后门,一抬眼看到单月蹲在苏未屿的位置边,仰着头在和苏未屿说话。
单月没有提到谣言的事,她手里拿着罐薯片,说几句话就递几片给苏未屿,聊的话题都是些轻松的内容,就好像她只是闲着无聊来找苏未屿聊聊天。尽管聊天对象状态不佳,话远比平日还少,但好在单月也习惯了单口相声,倒也还把气氛提上去不少。
见着温淮骋回来了,单月顺势站了起来,把剩下的薯片都放在了苏未屿桌上:“别不开心啦,明天周末,再过几天就能放暑假了,到时候咱们约着出去玩啊,之前寒假你们太不够意思了,竟然都不带我玩。”
江凯明苦笑道:“姑奶奶,别说你了,他们俩玩连我都不带好吗?”
单月故意表现得非常嫌弃江凯明:“你的确也没什么好带的。”
隔壁赵丹平于是凑上来说:“你们要是想玩点不一样的,要不暑假来找我呀,我叔叔家搞了个养猪农场,虽然不大但是有真的活猪!我带你们去体验真养猪生活!”
听到猪江凯明来了精神,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几次活猪,拉着单月真有模有样开始计划起来几个人的农场乐生活。
苏未屿一直没怎么说话,但看他样子显然情绪比早上好了不少,温淮骋心里刚刚憋着的郁气也跟着消了不少,他有些不愿打破此刻欢快的氛围,就这么站在门框旁望着。
温淮骋想,或许连苏未屿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是个多么值得被爱的人。即使他满身是泥,也掩盖不掉眼睛里所闪烁的光芒,而那些惨痛过去则反而让他有一种宿命与故事感,成为一种致命的诱惑。
明明满身是刺,内里却柔软得过分。
温淮骋叹了口气,他才不是苏未屿的浮木,他是被岛屿捕获的风。
自习课铃声响起后,围在苏未屿身旁的几个人才各自回到座位上,温淮骋走到座位上坐下,抬手摸了摸苏未屿的头,苏未屿不解地转过来,疑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