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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苏老先生的院子青石白墙，比之林家大的也不是很多。门外已经停了一辆马车，看起来和卫桁这辆风格极为相似。只听得卫桁的小厮道：&ldo;这不是大小姐的马车吗?&rdo;

林迤奇怪的看了眼卫桁，只见他面色冷淡、

&ldo;看来我们来晚了。&rdo;他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而正是这样才让林迤觉得这家伙在隐忍。

&ldo;老先生要收谁，就要看你自己了。&rdo;

林迤点点头，就知道老天不会让她顺顺利利的。

小厮前去敲门，苏家的门房是个年纪极大的老头，嘴里唠唠叨叨：&ldo;卫家的人怎么还分两拨……&rdo;

卫桁对老头一揖手：&ldo;劳烦您了。&rdo;

卫桁的小厮极有眼力，扶着老头道：&ldo;您老年纪大了，小子陪你唠唠嗑。&rdo;

卫桁一笑，向里走去。林迤跟在卫桁身后，觉得方才卫桁那个笑潇洒极了。苏家前院花草不多，却坐落有致，然而回廊栏杆、门窗的漆斑驳脱落。大厅匾额上清风徐来四个瘦金体大字劲干有力，来不及看对联，便听一个娇俏的女子笑道：&ldo;大哥，你们终于来了。&rdo;

堂上坐着的人须发俱白，大抵已过古稀之年。一身青衫布袍，八仙椅畔还倚着一根竹杖。卫桁微微点头，先拜见苏老先生。林迤跟在卫桁身后向老者行礼，老者昏昏欲睡，缓缓睁开眼：&ldo;你这小子长这么大了，似乎比我那个外孙还大两岁?&rdo;

卫桁坐在刚刚与他打招呼的女子对面，笑着陪苏老先生说话：&ldo;虚长停云两岁，这次的恩科，停云还是不参加吗?&rdo;

提及这个话，苏老先生一直半闭的眼蓦然睁开：&ldo;你又替那小子来求情了!&rdo;

他拿起竹杖，用力杵地：&ldo;除非我死，否则他休想再踏入考场。&rdo;

卫桁苦笑起身，长长一揖：&ldo;小子只是随口一问，您老消消气。&rdo;

听到这里，林迤感觉压力山大，这老爷子都不许自家晚辈参加科举，还会收徒弟?就算收，也是收那个没有科举心的吧。真是沮丧啊……

苏老爷子冷哼一声：&ldo;你父亲早早的把庶务都交给你了，你不去考了?&rdo;

老爷子说话，真是不给人留面子啊。林迤低着头看地面，不想了解卫府的内部恩怨。

卫桁不好言父过，又不能不回长者话，只好求饶：&ldo;求老爷子在小子两个妹妹面前留点颜面。&rdo;

&ldo;那你还带两个过来，到底想老头子收哪个?&rdo;苏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脾气似乎不小。

&ldo;您老行行好，就两个都收了吧。都是妹妹，小子偏心哪个都不行。&rdo;卫桁一副温厚兄长的模样，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对面人故意先来的冒犯。

还是……根本不敢在意?通过这几句对话，林迤脑补宅斗文一万字。

&ldo;那就考考吧。&rdo;老爷子又恢复了昏昏欲睡的状态，一句话里蕴含了无数睡意。

林迤迅速下了高椅，对着老爷子敛衽一礼：&ldo;我出身弄堂里巷，才开始蒙学，不敢打扰老先生清净。&rdo;

卫桁显然没料到林迤如此迅速的做了决定，他斥责道：&ldo;不得无礼。&rdo;

老爷子懒懒的看了堂下的小姑娘一眼，如她所说，她穿的衣服显然是最体面的了，稍显长的襦裙和到臂弯的半臂，颜色也都洗得黯淡无光，发髻上只是簪了一朵紫薇花。与坐在一侧的卫家嫡女比，确实不能同日而语。

林迤看着卫桁笑了笑：&ldo;我是晚辈，不能为长辈分忧已是无能，更不能添麻烦了。&rdo;

她扬了扬下巴，一副少年倨傲模样：&ldo;何况林迤是要参加科考的人，老先生连自家外孙都不许参加，又岂会收我。&rdo;林迤其实心里很忐忑，不知道激将法有没有用。虽然她自恃拥有超时代的知识，却一丝一毫都不敢小觑科举。千万人过独木桥，她又岂会认为自己不是落水者。

老爷子冷哼：&ldo;确定了?&rdo;

卫桁点头：&ldo;月前陛下就颁旨了，只是未从内阁走。等内阁诸位大人发现，木已成舟……&rdo;

&ldo;是陈言不肯发现吧。&rdo;老爷子长长一声叹息，&ldo;还是到了这一步了……&rdo;陈言就是当今首辅，论资排辈，见了苏老爷子也要恭恭敬敬叫一声前辈。

&ldo;你呢?你这女娃娃去吗?&rdo;老爷子忽然转头看着卫家嫡女卫楠。

卫楠一直没有插话，此时忽然被老爷子问道，忙道：&ldo;楠儿只想跟爷爷学琴……&rdo;

老爷子懒懒洋洋：&ldo;学琴啊……小子告诉你妹妹，谁的琴技最好?&rdo;

卫桁忍俊不禁：&ldo;当然是老夫人，妹妹不知道，前些年祖父还在京城的时候，我陪祖父来看苏爷爷，有幸听得老夫人弹了一曲高山流水，当真是凤鸣鹤唳，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rdo;

&ldo;妹妹若真心想学，便快去里间求了老夫人。老夫人上一个徒弟是上官大家，妹妹应该听说过。&rdo;

卫楠看着兀自长身而立的林迤，心里恨恨，刚想再说什么，便听得苏老爷子开口了。

&ldo;我家里也许久没这么热闹了。都老得不能动弹了，夫妻两还各收一个徒弟。&rdo;他睁开了眼，浑浊的眼里精光一闪，卫楠只感觉心里一震，她只有一个想法，她的小心思被这个看似不管事的老人看透了，而且很不赞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明明不是卫家女、却占卫家人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