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抚摸孟离的字,好像看到孟离在写下这名字时认真的表情,想到她忙完手上事情马上就会回来,也许在某个夜晚会躲在门后悄悄给自己一个惊喜,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不禁微微一动。
然而,就这样看着,叶玦的眉头忽然皱起来。
孟离从前写自己的名字,“离”字落笔那最后一个点,她从来不写,这几乎成为她的个人风格。而现在眼前的这个“离”字完完整整,端端正正,每一笔每一划都呆在该呆的位置上,分毫不缺。
一个人写字的习惯不会变来变去,既然笔体已改,一些习惯也改掉了,那必然意味着想与从前有所区别,断没有反复无常的道理。
他想起一年前俞开阳因为非礼于吴遥思而被赶下山,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是孟离搞的鬼。那时候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当时并没有什么辩驳的余地。
他也想护着孟离,可看俞北辰的态度,事关重大,暗里各势力错综复杂,他想追究都不行。而就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孟离身份低微,做替罪羊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能讲道理的情况。
而现在再分析当时所谓的证据,按时间线,孟离当时写字的习惯应该已经改过了,那就说明那个留给吴遥思叫她来给俞长老看病的字条,根本就不是孟离写的。
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确实是吴遥思设的局,既铲除了他成为继任掌门的障碍,又给威胁自己成为掌门夫人的人一个下马威。
下一个障碍,就是俞北辰,而现在俞北辰也死了。他的死,必然与她脱不了干系。
叶玦顿时感到背后一阵恶寒。
吴遥思,心思太重,步步为营,所有人都是她指尖的棋子,就连自己也是。她与自己成亲,只为地位而来,难怪婚后自己不愿与她行夫妻之礼,她一点也不在意。
只因为她想要的,她已经得到了。
叶玦把掌下的锦卷攥成一团。
这样的人,决不能留在灵曜峰。
海外之南,厌火,麋食庭。
厌火国终年气候宜人,降水丰沛,草木兴盛,百果累累。动植物种类繁多,奇珍异兽,不可胜数。
这里虽然叫厌火,但不得不说,这大概是修真界所有门派里烟火气最重的一个了。
麋食庭是药宗,凡遇疑难杂症,讲究一个药到病除,山间自免不了弥漫着一股药香。可是药三分毒,若是寻常吃的食物可以奏效,那么用这种没那么痛苦的方式解除病痛,就成为医者的首选。所以,山间除了药香,还缠绕着一股勾人馋虫的饭香。
叶玦走进麋食庭,白衣不染纤尘,衣袂飘然若雪。周围一片热闹的生活气息,与叶玦的清冷形成鲜明对比,倒显得这个外来者有些格格不入了。
大门口的接引弟子是个小童。他从未见过叶玦,被这超尘脱俗的气质惊得有些呆了。
半晌。
“你你你……你是谁呀?”小童口齿不清地问道。
叶玦微微顿首:“有劳通传,灵曜峰叶少微求见辛掌门。”
“天枢仙君!”小童惊得连回复一声也忘了,直往里面跑去,边跑边喊,“师兄!师兄!天枢仙君下凡啦!”
“……”
不一会儿,一个年纪稍长的弟子跑了过来,身后还屁颠颠地跟着那个小童。
“小师弟冒失,望天枢仙君见谅。”
“不妨。”
“今日不巧,我家师父不在,天枢仙君可进来吃些茶点。”
“辛掌门何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