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汤不错。”
“嗯……”
“用的是30年的老参?”
“老爷子味觉真好……”
“人参,十老九残,却可入药。人啊,逢老必衰,一衰就不中用了。”迟长河话中有话,尔后轻叹一声,缓慢起身。
一旁伺候用餐的佣人,眼疾手快,动作利落,上前搀扶着他。
“不用扶。”迟长河身体站稳了,拿起拐杖,一步一步走向餐厅外面。
离开餐厅时,他不忘对小儿子,发表了感谢的话语,“这汤,甚合我口味。郁寒,我有事先走,过两天我还会再来。”
老爷子走了很久。
迟郁寒仍坐着,未动筷子。
蓝浔亦没出声,停止用餐,陪他静默坐着。他需要安静时,她就陪他安静。
老爷子离去前,欣欣然说还会再来的。
蓝浔也以为老爷子还会再来的,再来抱抱,逗逗孙子。
他是那么喜爱他的小孙孙,每回来到安园,抱着不撒手,乐呵呵地笑,完全没有一点商场上那种威严之气。
他逗孙子,也和迟郁寒一样,就那句话,重复不变:“我是爷爷,叫爷爷。”
在安安学会叫爷爷没几天,老爷子就病倒了。
二次中风……
中风之前,听闻了由看守所内传来的噩耗:“提审讯问时,迟郁山情绪失控,以头撞墙……身亡。”
迟老爷的大儿子死了。
这个突发状况,是他始料不及的。
听到大儿子死讯的那一刻,他什么也不知道了,只茫茫觉得心脏还有点热气,耳边有一片风声。
他要去看守所,但是不知道往哪里走。想走,好像有什么东西裹住他的腿……
他走不动半步,病倒了。
这一次,左美凤也病了。
迟郁寒请了假,陪在老爷子的病榻前,望着白发苍苍的父亲,视线竟然有些朦胧。
一个月后,迟老爷闭上眼睛,与世长辞。
他心脏的跳动,戛然而止时,迟郁寒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眶泛红,哑声唤:“爸爸……”
迟长河的眼角缓缓流出眼泪。
不知是听到了小儿子喊的那声爸爸,亦抑是人死后,不受脑组织控制的,泪腺分泌失控的一种无意识表现。
蓝浔宁愿说服自己相信,是老爷子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