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静静的躺在棺材里,好多人来看我。有人哭我,有人可怜我,有人在心里说这么年轻就死了,好可惜。”
他梦呓般,说着那个可怕的梦,让蓝浔听得毛骨悚然,头皮发冷。
她触摸着他瘦瘦的,凉凉的手指,心里又担心,又害怕,轻声安慰道,“阿遇,不要再说梦了,梦是假的,梦是相反的。”
他没出声,房间里有过一瞬的死气沉沉。
以为他睡着了,刚要起身,才挪动一下四肢,忽听到身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透着沧桑无力,又夹着期待欢喜。
“浔儿,我好久没有唱歌给你听了……”
蓝浔一怔,复又坐回床头,用温柔的嗓音回应,“是啊,好长时间没有唱歌了,阿遇唱的山歌很动听。”
路遇沉默着,突地发出虚弱的笑声,“好久没唱,我都不会唱了。”
“阿遇会唱的……”一说到唱山歌,蓝浔也情不自禁想到以前,与路遇相亲的那天。
五星级酒店广场,璀璨绚丽的喷泉,美不胜收。
他俩坐在喷泉护栏上,谈起彩礼,谈起加好友,谈起喜欢听的歌。
然后,她听他高兴地清唱起一首山歌,每句歌词都以哎哟喂收尾,可把她笑得肚子疼。
“阿遇,想唱什么歌?听什么歌?我们去视听室,听山歌,好不好?”蓝浔以为路遇现在想听音乐,想唱歌,想放松放松心情。
路遇却摇摇头,他仍抱着她一只手,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会话,渐渐安静下来。
蓝浔昨夜没睡好,和迟郁寒在车后排车厢里干坏事,干得很激烈,消耗了体力。
她也困意来袭,睡了会儿。
朦朦胧胧恍恍惚惚,感觉进了一个很黑暗的地方,大约是梦里。梦见路遇躺在一副棺材里,外面许多人围着他在哭。
哭泣的人群中,也有她。
她看见棺材里路遇闭着眼睛,面色灰白,但是嘴巴却在动,好像在说什么,却听不清他发出一个音节。
她隔着透明的水晶棺材,眼泪流淌,哭着问:
“阿遇,你还活着吗?”
“阿遇,你还有很多话要说吗?”
“阿遇,你冷不冷?”
“阿遇,你饿不饿?”
“阿遇,你想不想再看看杉杉……”
路遇一直没睁开眼,一直闭着眼,他已听不到看不到一切。外面的声音和世界,皆与他绝缘。
他就那么静静的躺在棺材里,儿子突然大哭一声,“爸爸,你醒醒啊……”
蓝浔惊得全身猛一跳,瞬间从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伸手摸摸旁边的路遇。
他的胸口,仍是温热的。
蓝浔这才长长吐了口气,抚着受惊吓剧烈跳动的胸口,轻轻下床。
她走出房间,接到迟郁寒的电话。
嗓音冰冷,像冬雪刮过耳畔,“非常抱歉!蓝小姐。我明日要出差,没有时间参加晚宴……”
路家的认亲宴请,他不想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