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萱知道宁儿的心思,出了寝宫,便带着宁儿和祝焱一路来到太庙,太庙是皇室祭祖的地方。本来太庙只有一座,在京城。刘子贤也是刘家皇室的后代,便在此也修建了太庙,供奉着历代皇族和功臣的牌位。
太庙在皇宫东侧,魏峨宏丽,庄严肃穆。和皇宫遥遥相对。宁儿站在庙前,感受着太庙的肃穆,想着娘就在里面安歇,心中无比哀痛。匆匆踏上汉白玉台阶,向里走去。门外的守卫纷纷上前阻拦,哪能挡住宁儿的脚步,阻拦的守卫被推得人仰马翻,刚要示警,见得郡主也匆匆来到。
刘子萱看着脚步匆匆的宁儿,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手叫守卫退下,便和祝焱急忙追赶宁儿去了。
宁儿疾步穿过祭祀广场,绕过焚香炉,走进大殿。殿内燃烧着长明灯,把四周照得通明。正前方供奉刘家的历代皇帝和皇后的牌位,座前陈放有供品、香案和铜炉。两侧的陈列着皇族和功臣们的牌位。宁儿娘的牌位便是立在侧边。
宁儿缓缓走了过去,心情沉重的站在自己娘的牌位面前,久久注视着代表娘的木制金漆的牌位,上面写着冯秋月之位。别的牌位都是雕龙刻凤,娘只是一个牌位。宁儿伸手将牌位拿下,紧紧地抱在怀里,泪流如注。
刘子萱和祝焱也来到大殿,见到宁儿如痴如呆的抱着秋月的牌位站立,心中也是一痛,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失去娘的宁儿。但知道,老是这样对于心神必将不利。于是刘子萱走过去,轻轻拉住宁儿的手,带着他向外走去。
重新回到皇宫,来到后宫自己住的一个偏远的小院中。守在院门前的几个宫女、太监,见得郡主回来,施礼问安后,忙前面带起路来。
小院说小也不小,一切应用都有,小亭、阁楼、竹林、花池、池塘、假山、喷泉极为玲珑别致。
刘子萱进了院子,才打破沉默,说道:“这个皇宫是原来皇帝的行宫,一切格局都是照着京城的皇城建造的。这个院子,是原来的皇后最喜欢住的院子。位置有点偏,但风景秀丽,舒雅,最重要的是安静,于是我就要了过来,这里房子很多,你们喜欢那个房间,就随便住。”
宁儿不语。祝焱想活跃气氛,忙接口道:“那就挑间结实的房子吧,墙壁足够厚,要不然再来个神经有问题的,把房子穿个大洞,我和宁儿就只好跑路了。”每当祝焱和宁儿说起江秋客栈弓长张的糗事,宁儿总会很开心的笑眯着眼,瞟着张老头。
可是现在的宁儿像没有听见,只是更加抱紧了怀中的牌位,好像精神有问题的是来抢娘的牌位一样。祝焱心中很是难过,宁儿不开心,她也高兴不起来。
宁儿走到池塘边的小亭坐了下来,痴痴的望着池塘中已经长出来的莲叶,一动不动。
刘子萱陪着坐了一会,见宁儿始终这样,知道这是一个心结,需得自己来解,便叫祝焱留下远远的照看着宁儿,便去收拾房间去了。
夜已经来临,明月挂上枝头,光辉铺洒在宁儿身上,像一座石雕。从出了太庙,宁儿就一直坐在亭中抱着秋月的牌位,入定般的不移不动,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祝焱知道宁儿心中憋闷,也不言语,默默地坐在一边替宁儿落泪。
刘子萱从哥哥那里回来,就站在宁儿身边,轻轻的抚擦着宁儿的头,缓缓说道:“宁儿,明天就去看你娘的坟,去那里祭拜一下,你娘也想叫你好好的,不能太悲哀了。现在先去睡觉,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看你娘。”
宁儿终于有了动作,抬起头,跟着刘子萱走进准备好的房间。
天微亮,两个骑兵小分队护卫着一辆马车离开皇宫,驶出安庆。马车中坐着一身孝衣依旧抱着秋月牌位的宁儿,刘子萱和祝焱头上也带着孝带坐在车中,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车内气氛无比压抑。
出城四十里,有一座山,是北国第一大山脉长安山的分支,从天上看去,这个山头像是龙首。因此,古往今来,多有各朝代的皇室埋藏于此。现在更是划为了皇陵。
宁儿站在一座新坟前,坟上无半棵青草。坟前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亡妻冯秋月之墓’,前面有贡台,上面摆了新鲜的水果和猪牛羊头。
宁儿泪水又流了出来,他缓缓走上前,将牌位在供桌上放正,跪了下来,一下一下的磕着响头,即使平软的土地,宁儿的额角也开始渗出血来,混合着泥土,殷红一片。
刘子萱和祝焱和着宁儿一起跪下,三叩九拜后便立于一旁。看宁儿如此大惊,忙上前,要拉住宁儿不能如此下去。但宁儿挣扎开去,依旧一下一下的叩首。
刘子萱流着泪,狠狠在宁儿脸上扇了几巴掌,吼道:“你醒醒吧!你娘见你这样能安安心心的走吗!你不想着如何为她报仇,却在这里作践自己!你爹也快要死了!你难道真的不认你这个爹了!还有,你去把害死你若兰姨娘的人找出来啊!”
祝焱在边上看着宁儿只是哭,想不到早就知道结果的宁儿,见了娘的坟竟成了这般摸样,为宁儿担心,为宁儿悲哀,为宁儿焦急。
宁儿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姑姑,听到祝焱的哭声,封闭的心神裂开了,像是一道霹雳划过天空,撕开乌云;又像关闭多年的囚犯突然打开了枷锁,重获自由。宁儿忽然想起,母亲已经离他远去,而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自己这样,娘走的也必不会安心。
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委屈、恼恨、悲哀、憋屈好像突然找到了宣泄口,宁儿抱着姑姑嚎啕大哭起来,凄凉的声音回荡在陵园上空。
刘子萱心中一安,只要哭出来就好,只要哭出来就好!轻轻的抚摸着宁儿的头,长舒一口气。宁儿感觉到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就像自己小时候受了委屈,母亲轻轻的摸着自己的头,安慰着自己。感觉暖暖的,甜甜的。心中逐渐的踏实起来,宁儿睡去了。
祝焱心中一酸,要是自己抱着宁儿该多好。不过看到宁儿的感情宣泄了出来,知道宁儿度过这段时间,依旧还是以前的宁儿,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来,心爱的人一切都好,不是正是自己所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