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渊登基的第四天了,李建成自觉时候差不多了,李渊登基的第二天他就被立为太子,谋杀太子更是罪加一等,若不趁早把李世民的党羽铲除,迟早有一天他会夺自己的太子之位。李建成的报告确实引起了李渊的注意,他叫来了李世民问话,李世民很老实的告诉李渊说蚩鸢那晚确实是独自外出了,但他是因为太伤心而喝醉了酒,被李世民发现在了阴沟里。如果李渊不信大可叫无记来问话,蚩鸢回来后还是无记亲手熬的药给他解的酒。李渊当然很听话的把无记也叫了来,无记一字不漏的把蚩鸢喝完酒后的醉态形容给了李渊,由于形容的实在太过惟妙惟肖,连李建成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醉成了一大团的棉花怎么可能还有力气打架?
李世民找出了证人,李建成也当仁不让的找出了证人,四夫人怯生生的站到了李渊面前,却几乎是一问三不知。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李建成只能大喊着要求蚩鸢上殿对质。于是,被关了四天禁闭的蚩鸢终于再次看到了无垠的天空中那刺眼的阳光。蚩鸢被带到了李渊面前,一切都规规矩矩,对李建成是视而不见。李渊对蚩鸢的印象十分良好,这个人直来直去没什么花花肠子,跟那些当官当时间长了的油条们完全不一样。见到蚩鸢对他恭敬的态度,李渊几乎忘记了这个人正是被怀疑刺杀太子的危险分子,他笑呵呵的问道:“元壮士,近日可好?”蚩鸢恭敬的答道:“谢陛下关心,元驰很好。”李渊点头道:“那便好,你未婚妻的事,朕实在是……唉……你可切莫愁坏了身子。”蚩鸢苦笑了一声,说道:“让陛下担心了,元驰已经无碍了。近日天天借酒消愁,麻痹了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建成见李渊好象压根就没想过要盘问蚩鸢,这要让他们俩没完没了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没准会又把这事压下来。李建成趁着李渊问话的空隙上前请命道:“父皇,儿臣有话想问问元壮士。”李渊终于想起来把蚩鸢叫来的目的,点头道:“那便问吧。”李建成谢了李渊直接问蚩鸢道:“本月十八那天夜里,你在哪里?”蚩鸢说道:“我在长安啊。”李建成道:“我知道你在长安,我是问你在长安什么地方。”蚩鸢道:“长安那么多条街,我怎么知道我在哪。”李建成问道:“你是不是在桃苑啊?”蚩鸢黯然道:“我到那里去做什么?盈儿都已不在了,难道我还能去找你赔她的性命?”李建成心里一惊,蚩鸢这句话所隐含的深层意思是不是他已经知道贺兰盈没有死?蚩鸢又道:“我念她想她,终无法见她一面。只能在梦中与她相会,难道我连将自己灌醉了去见她一面也不可吗?”李建成还要再问,李渊已发话道:“伉俪情深,可悲可叹。元壮士你放心,此事是我李家有愧于你,定然以国礼厚葬盈姑娘,另外追封她为长安郡主,等同朕旁戚。”李世民首先跪下高呼:“谢陛下!”接着无记与蚩鸢一同跪下谢恩,只有李建成被晾在了一边,尴尬不已。他知道,这事也就算是这么过去了,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也就这么没了。
李渊赏赐了一座府邸给了蚩鸢,贺兰盈的牌位被恭敬的请了回去,蚩鸢的身份明确为了驸马,虽没什么实权却也还是有了点地位,李建成再想找他的麻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李建成一直以为蚩鸢是个直性子,心里藏不住事,却没想到他也会来这招以退为进,没有高人的指点他绝对不会句句带出贺兰盈的事。如果没猜错的话,在蚩鸢背后出点子的人肯定是那个无记。无记的身份在李家相当特殊,虽然不是官,说话却十分有分量,连皇宫他都可随意出进,李渊还将宫中藏药的使用权也交给了他。那个让人浑身酸软的烟雾弹只有无记做的出来,而能让四夫人突然反口的人恐怕也只有无记,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总之四夫人完全的忘记了那晚的事。无论李建成怎么责问怎么毒打,可怜的四夫人只是哀求着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李建成将气全部撒在了四夫人身上,将她打的只剩了半条命,见什么都逼问不出来,也只能作罢。
风铃声响,桃花迷离了双眼,紫衣的女子倚窗而立,消瘦而苍白,唯一深刻的只有眉间那一点朱砂。李建成自假山后转出,看到小院中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子,烦恼顿时消散无踪,这个让他又怜又爱的女子啊,怎可放手让她如此离去?就算她是贺兰尚唯一的女儿,南疆灭门惨案中唯一的幸存,他也不会让任何人接近她,哪怕,她的身子早已许给了别的男人。李建成走入院中,轻唤道:“盈儿,今天还乖吗?”贺兰盈看了一眼李建成,低头说道:“盈儿没有弄脏新衣服。”李建成走近贺兰盈,撩起她的衣裙,淡淡的碎花之上全是点点油渍。李建成假装责问道:“你又不好好吃饭,小心我打屁股。”贺兰盈的头垂的更低了,委屈道:“盈儿没有,盈儿只是不小心。可不可以不要打屁股?”李建成呵呵笑了起来,轻扶住贺兰盈的肩,说道:“不打屁股可以,那让我亲一下。”贺兰盈垂着头,闭上眼睛,一副放下心的模样。李建成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拥她入怀,轻轻说道:“答应我,盈儿,不论发生什么事,你恢复神志也好,你一直如此也好,不要离开我。”盈儿轻声道:“盈儿乖乖的,盈儿永远不会离开哥哥。”不管是真是假,李建成的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准备那么久,忍耐那么久。李家的江山终于定下来了,历史的规则,谁入主都城,这天下就跟谁姓。隋朝结束,唐朝正在兴起,李渊一举灭了宇文化及,改国号为唐,此举天下震惊。与李家王朝临近的金城内,另一股势力正日夜不安,薛举本准备一直盘踞金城坐山观虎斗,长安李渊,洛阳王世充,江都宇文化及三巨头可说是实力相当,拼上个几年应该不成问题,谁知道宇文化及会在数天内被李渊连根拔起。李渊现在连国号都立了,马上就要开始横扫中原其他势力,他薛家离长安最近,李渊肯定会第一个拿他开刀。薛举衡量过自己的实力,他知道怎么都不会是李家的对手,该怎么办?是去寻求王世充的支持还是投降李渊?薛举夜不能寐,李渊还没有对他动手的意思,他已经愁白了一半头发。烛火不安的跳动起来,屋外有人请示道:“王爷,外面有几个人要见你。”深更半夜,谁会不睡觉的跑来找他?难道是李渊出兵了?薛举连忙问道:“谁?”屋外的人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还来通报。薛举不耐烦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敢来通报!”屋外换了一个声音,苍老却不失干练:“王爷,如此将客人拒之门外,恐怕不待唐军攻打,你便只有投降一路了。”薛举大惊,连忙将门打开,门外除了那个前来通报的小兵,还站着几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夜色太暗,斗篷也太过宽大,薛举根本看不清楚来人是谁。站在第二排的一个人说道:“王爷,夜高风寒,如此将客人晾在门外,可是你们中原待客之道?”这个人正是刚才叫门的那个人,薛举心下疑惑,这群人不是中原人,难道会是突厥人?薛举疑惑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名老者笑道:“月神使者,派来助你打败李家的人。”薛举变色道:“你们……你们是南疆……”站在最前面的人掀起斗篷的帽子,现出那一副美得脱离凡尘的面容。薛举双眼直直的盯在了那神秘女子的脸上,那不是人类的女子,而是月神临世。女子微微一笑,说道:“薛王爷,我叫多忧,以后,便请您多多照顾了。”
大唐刚刚建立基业,长安城还处于一片繁忙的平和中,百姓们休养生息,似乎一点都没有被中原混乱的战势所惊扰。笔直的大道上,忽然卷起阵阵飞扬的尘土,人们惊惶失措的躲向街道边,飞奔的快马径直的冲向了皇宫。皇帝急诏,包括李世民在内的所有大小官员全部匆匆进宫,得到了一个朝廷上下皆为紧张的消息。薛举大举进犯关中,所向披靡,已连破数城,正向长安进军而来。李渊的脸色很难看,薛举只是占据着金城的一个土霸王,李渊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谁知道他竟敢从老虎嘴里拔牙,先一步进军。李渊扫视了一下在场官员,缓缓说道:“薛举太过猖狂,此战只许胜不许败。你们中可有人愿意应战?”下面的官员们噤若寒蝉,他们曾得到过私下的消息,那薛举不知从哪学来的妖术,竟能召唤出各种异兽在队前冲锋陷阵。两军交战,对方已被那些异兽周旋的大伤元气,而薛举的军队基本还没有出战。这样的打法明摆着是送命,还有谁敢应战?沉默片刻,李世民站出来,说道:“父皇,儿臣愿带兵三万,将薛举父子斩于马下!”李渊一拍龙椅站了起来,朗声道:“好!朕就给你三万人马,务必要带回薛老贼的人头!”李世民应道:“儿臣领旨!”
唐王府已改成了秦王府,无记仍然住在那个偏僻的独院中。薛举进犯的事情他已经听说,薛家军中的异兽他也知道一些,至于怎么应付,他却不能肯定。李世民从朝中回来,面色异常凝重,这一仗是大唐立国的第一战,胜,大唐便可从此扬威于天下,败,李家的江山便走到尽头了。无记见到了李世民,李世民也正想要去找无记。请求的话还没说出口,无记已微笑道:“这一次,我跟你一起去。”就在李世民出发的前一天,蚩鸢也赶来主动要求一起前去,李世民没发表什么意见,无记却大为表示欢迎。他知道蚩鸢这么要求一定有他的用意,或许,蚩鸢会知道薛举背后的支持这会是一群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