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辰逸微微一愣,眉心下意识地蹙了起来,眸色陡然一片暗沉,却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除了这件,其他的都行。"
窗外早已经一片漆黑,大片大片厚厚的云团堆积在一起,微凉的夜风肆意地穿梭在城市的每一条街巷,路边的树木在风中凋零了无数枯黄的叶子,纷纷扬扬的的,全都飘落在斑驳的地面。庭院前的那几株银桂开满了银色的细小的花朵,风一吹,落了一地,那些死去的或者还未死去的纷纷都活了过来,随着风飞扬起来。
叶若宸缓缓地扬起唇角,她轻轻地笑了一声,泪水从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地低落,渗进了柔软的地毯上。
"那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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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
到处都充斥着一股子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余归晚很不喜欢这里,可是她又不得不来,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是她的母亲,是她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她不能否定母亲的一切,尽管她曾一度在心里怨恨过她。
所幸的是,母亲给她找一个很好的继父,让她的童年几乎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如果非要说出一件的话,那么就在她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一次关于母亲的夸奖,不管她做的有很多,不管她在众人的眼里有多优秀,可是母亲从来都有夸过她。
那一年高考她发挥失常,却依旧上了本省重本的分数线,为了离开那个家,那个令她有些窒息的家,在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她特意挑了一个很远也很艰苦的城市,可是当通知书到手的时候,却是本市的一个重点大学。
余归晚站在住院部的门口,一幕幕的回忆就好像是七八十年代的黑白电影片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快速地回放。
不经意地侧过脸,眉心下意识地紧紧蹙起,他怎么也来了?余归晚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住院部的门口遇上余安,她的亲生父亲,可是她却极不想看到他,曾经幻想的很多次与父亲的相遇,可是却没有一次像现实这样残忍。
这时候余安也注意到了她,两个人之间隔得距离并不远,一时之间都愣在了那里。
余归晚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余安的身上掠过去,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即使她的心已经在战栗,她的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一片波澜不惊的冷漠之色,心里却是百转千回,他这么晚来医院做什么?是他病了吗?可是一点都不像啊!如果真的是他生病了,他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一个照顾的人?又或者,他跟她来医院的目的是一样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朝着里面走去,突然听到身后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
"晚晚……"
余归晚的身子微微一怔,脚步不自觉地停滞了一下。
那么的轻柔,那么的低沉,那么的沙哑,就像是在心口压抑了很久,又像是联系了很多遍,可是终于说出口的时候,效果却远远不如他之前练习的。余安站在离余归晚不到两米的地方,一双深邃的眼眸安静地注视着她,似是还想说什么,嘴角微微蠕动了一下,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余安突然觉得自己嘴笨,在自己的女儿面前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叔,您这是在叫我吗?"余归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嘴角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
偌大的住院部一楼大厅除了晚上的值班护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面对余归晚脸上淡淡嘲讽的笑意,余安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就像上一次遇见一样,她的脸上除了冷漠和嘲讽,再没有多余的表情了。
余安知道,晚晚的心里是恨着他的。
"算了,也没什么!"余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二十多年,他甚至忘记了应该怎么去跟自己的女儿交流,总不能像她小时候那样,每次出差回来都给她带一份小礼品,然后再带她去外面吃一顿大餐。
他的晚晚已经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喜欢缠着他不放,他们父女之间隔了二十年的距离,这是怎么都无法抹掉的事实。
"我已经不是五六岁的时候,已经长大了,经历过父母的离异,经历过高考发挥失常,也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
她想告诉他,别想用小时候的那一套来对待她,已经行不通了,她的心脏承受能力足够的强大,不会轻易地悲伤,也不会轻易地感动。
余归晚缓缓地勾起唇角,语气嘲讽而又冷漠,她背对着余安,却又是说给他听的,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几乎破裂的脸部表情,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她无法忘掉一些记忆,里面全都是欢声笑语,甚至无法这么多年都忘掉父亲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余安敛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也没有勇气说一句话。
站在值班台的那一位护士诧异地望着这一对年龄相差悬殊,但是表情和对话却又说不出诡异的男女,说他们是父女,却又不像,哪里有这样疏离的父女关系,世人不都说么?这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关系应该是极好的。
那护士感叹了一声,心里只觉得这女人可真冷漠!
余归晚和余安是一前一后走进病房的,李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之色,心里更是震惊,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在住院部的大门口遇上的,没想到他也是来这里的。"余归晚淡淡地解释道。
李蕴微微一愣,随即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了态,连忙热情地拉住余安,一番寒暄。余归晚安静地站在一旁,一双清亮的眼眸中流转着迷茫的波光,站在她眼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将她养大的继父,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
如果说她看到余安脸上痛楚的神色无动于衷的话,那一定是假的。
"余老弟,我们已经十年没见面了吧!"李蕴拍着余安的肩,无不感慨地说道。1711151
十年?余归晚敏锐地将这个时间记在了心里,眸中一闪而逝的诧异之色。
十年前,那一年应该是她参加高考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件事情,那是她查到高考分数的第二天早上,前一天晚上继父一夜未归,那是她第一件见到继父跟母亲吵架,他们吵得很凶,几乎把周围的邻居都惊扰了……
"是啊!整整十年零三个多月,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差不多一醉方休,可是我没想到第二天醒来之后,你竟然已经走了。"余安也忍不住地感慨道,上次见面是关于晚晚高考的事情,他觉得那是她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于是主动找到了杨琴,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杨琴根本就不让他参与,因为这件事情,后来晚晚结婚的时候,杨琴也没有特意通知他,当他从苏郁那里得知晚晚已经离婚的消息,整个人几乎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晚晚不仅在五年前就结婚了,而且还就在几个月前结束了那一段失败的婚姻。
李蕴笑了笑说道:"那不是因为第二天忙,如果早知道见一面要等上十年的时间,那上次怎么也不会不告而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