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子笑着点头,看唐季惟精神不济有些困顿的样子,就悄悄的退下去了。
待里间里面没了伺候的人,唐季惟立刻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叶生!”唐季惟低声喊了一声。
叶生从外间匆忙走进来,抖干自己身上的雪花,拍撒着到了旁边的炉子,不敢把冷气过给唐季惟。
“爷有什么吩咐?”
唐季惟躺着就有些疲软不得力,只好打起精神问了一句:“见到唐宓了么?”
叶生烘暖了身子才走进榻前,低着身子悄悄的说:“奴才去了,唐歆奉贵妃娘娘的旨到前殿来给皇上送汤,塞给奴才这个东西,说大人看了就明白了,还让我问您好呢!”
唐季惟伸手接过来,白纸一张,这才想起来那些东西还在府里,现在根本没有可以化开的药水,怕是看不到了。
“我想办法把你送出宫去一趟,带着这个去找赤脚大夫,让他把这上面写的什么告诉你,你背下来再进宫告诉我吧。”
叶生皱眉说:“这样会不会让麻烦了?近些日子我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似的,我这一动作会不会被发现?”
唐季惟说:“前朝想要对付我的人是一刻也等不及了,近来我卧病在床他们就以为我没有还击能力了,现在大概是想从你这边着手找到我的错处来戳我的痛脚,再来对付我罢了。”
叶生点头表示明白了,“我会注意的,爷,您别想太多,这养病别越养越糟了才是。”
“乌鸦嘴!”
唐季惟给小竹子说叶生要出宫拿他换洗的衣服,宫里能穿的不是太监服就是韩缜的衣袍,他再大的恩宠荣耀也不可能越矩敢穿皇帝的衣裳。
小竹子笑着点头应下来,亲自扯下了腰牌递给了叶生,只要唐季惟不说出宫的话,那按照皇上的意思,一切都是可以满足他的要求的。
小竹子看着唐季惟一天就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寝殿里面,很是无聊。找了各式各样的玩耍之物都是兴致缺缺的瞧了一眼,也就是民间的话本儿还能引起他的兴趣了。
“爷,这几日玉成公主在准备大婚的事宜,宫里闹哄哄的,出去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和物什儿,还不如待在屋子里面暖和呢!”小竹子安慰唐季惟说。
唐季惟放下书本,笑着对小竹子说:“公主成亲是大事儿,你怎么不到跟前去伺候着讨赏去?”
小竹子咂摸着嘴说:“皇上才是奴才们的正经主子呢,公主的事儿奴才们就不瞎掺和了。”
唐季惟说:“你到是掂量得清清楚楚啊!”
小竹子眯着眼笑眯眯的说:“大人别看宫里奴才这么多,能说上话儿的让人指使得动的也没几个,奴才们都是为皇上鞍前马后的,只要皇上心里舒畅了,奴才们再怎么陀螺似的转悠也值啦!”
唐季惟笑着说:“油嘴滑舌,卖好去你主子跟前,我这里可讨不了赏。”
小竹子笑嘻嘻的傻乐,在唐季惟面前装足了纯良卖好了乖,生怕唐季惟再想起要出宫的事儿。
晚上,宫女熄了床榻前的烛火。唐季惟睡得迷迷糊糊的不安稳,噩梦接二连三的来了,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梦里张陵被下了大牢,江天一也被砍得浑身是血极为恐怖,拉着他的手不肯咽气的让他好好照顾张陵。不一会儿又是走到了以前的相府里,母亲还在窗棱那里对着光剪着窗花,说攒好了过年用,又说着要给自己说一门亲事,看好了谁家的姑娘哪家的小姐云云,梦境里的场景太过于混乱,以至于他看着母亲哭红得双眼和绝望的神情,竟动也动不了,想上前安慰也做不到。
也许,当得知他死讯时,母亲的反应也大抵如此吧。
唐季惟强迫自己从梦境里抽离,醒来帽子里的汗水一层一层的极不舒服,坐起来一会儿才有些精神了。
寝殿里悄无声息的,值夜的宫女也睡得呼吸平稳。唐季惟摸索着颤颤巍巍的下了床,想着去擦一□上的汗。
脚步虚浮没有力气,但扶着一路的桌子凳子还是能稳稳的走下去,外面月色中天,今夜不似那么寒冷了。
唐季惟粗粗的擦了一□子,披着外袍就往外面走去,月色太过于明亮,以至于他能清楚看到正殿的人影晃动,还有那微微明亮的烛火点儿。
韩缜是一个好皇帝,勤政为民爱民如子,他做得很好。
唐季惟扶着栏杆,手脚都是冰冷的。正准备站累了回去好睡觉,就看见前面的花坛去有影子浮动。
唐季惟是一向不信神鬼之说的,但是对于自己的离奇经历却也解释不出来,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受不了好奇心的唆使慢慢的向前走去。
靠近前殿了,慢慢的有了细微的说话的声音,唐季惟听不大清楚,好像是李昇在训人。
花坛处的影子停住不动,唐季惟慢慢的靠拢上去,倾斜着身子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明天顾家夫妇就要抵京了,你……”
唐季惟看着是一只小猫就松了口气,已经往回走的脚步又突然被李昇的话给拉扯回来了。
唐季惟屏住呼吸慢慢的走过去,李昇站在侧门处低声的吩咐面前的两个小太监。
“总管大人,顾家夫妇安排在哪里好啊?”
“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皇上自有定论,你们就保守好秘密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送点吃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