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法曹!”士兵行礼道。
“何事?”
“禀法曹!”士兵说道:“此人名叫魏二狗,他已经在门外徘徊了很久,卑职等人询问得知,他是来这里申冤的。”
萧瑀闻言,目光从士兵身上移到那名壮汉身上,和颜悦色的说道:“你有何冤情,尽管道来,我能为你做主。”
“是!”魏二狗见萧瑀文质彬彬,神态和蔼,心生好感,忐忑之情也淡了不少,一听萧瑀问案,便将自己的冤情说了出来。
魏二狗乃是瓜州索氏佃户。
索氏家主索登是张定煌的大舅子,在瓜州极有势力,玉门关以北的大泽湖西部皆是其产业。
瓜州大泽湖由祁连山冰雪融水汇集而成的疏勒河水系汇集形成,这也是河西走廊特殊的地形造成的,南面祁连山脉常年被冰雪覆盖,夏天冰雪溶化后大量的融水汇集成数百、上千条大小河流向北方,滋养了肥沃的土地,最终造就了河西走廊的富庶。
当河水继续汇聚北流,到达低洼处时便形成了一片片大小不一的湖泊,像凉州的休屠泽和野猪泽、甘州北部居延泽等湖,都是河西走廊上著名的湖泊,四周牧草丰美,草原辽阔,一直是隋朝最大养马场,也支撑着隋隋朝骑兵的强大。
大泽湖位于玉门关西北百余里之外,在隋朝时期面积巨大,不亚于弱水汇聚而的居延泽,水波波光浩淼、壮阔如海,四周牧草丰美,分布着大片草场和一望无际森林、良田。
这得天独厚的宝地,原先是当地百姓、牧民栖息之所,但随着世态变迁,慢慢被强大的人兼并,到如今,已经被瓜州八大家族瓜分一空,再加上这里又是瓜州丝绸之路北上伊州的主干线之一,故而使畜牧业、农业、‘服务业’发达的大泽湖湖区成了八大家族得以兴盛和辉煌的根基。
魏二狗背靠八大豪强之一的索氏,本身也有自己的田产,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他的案子是四年前发生的,当时他还比较年轻,眼看他到了年龄,家里便帮他订了一门好亲事,而对象是被杨坚发配到敦煌的南朝贵族之女。
由于这个贵族连同
其部族远徙至敦煌充边以后,争不住六大家族,便没落了下去,他们为了和开战在,不得不融入当地,与身份卑微却有靠山的魏二狗结亲。魏二狗的妻子知情达理、长得极美,小两口婚后过得相当不错,只可惜新婚娇妻前大泽湖探望丈夫之时,却被家主索登撞见了。
索登见魏氏年轻貌美、端庄娴慧,便生了歹心,让人将魏氏拖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后的事情有些老套,魏氏不堪受辱、自尽身亡。
其实家主夺奴隶、佃户妻女享用的事情在这个年代十分常见,但有胡汉血统的魏二狗不但是个男人,也有一身本事,得知爱妻受辱身亡之后,就愤怒去找索登讨个公道。
可他非但公道没找到,反而被打断了一只手臂、一条腿,而且索登愤怒家主尊严受到了严重挑衅,让时任玉门县丞的妹婿张定煌将魏二狗三族数十口统统抓进了监狱,不久便传来死讯,更过分的是,还将这桩轰动一时的灭族惨案定为讨逆案、将魏二狗家和他的岳父家打为敦煌马贼,然后张定煌通过前任刺史、总管贺若怀廓运作,使奏件到达朝廷之时,这桩案件就变成玉门县丞张定煌文武双全、精忠报国,率领两百县兵歼灭了一支人数近千、穷凶极恶的马贼的英雄故事。
张定煌之所以成为瓜州长史,这桩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可谓是立了大功。
魏二狗身为受害人,不仅讨不到公道,还被灭族、被打为马贼,心中异常怨恨、异常不甘,但却无可奈何,他养好伤后,就伺机报复,准备和张定煌这个刽子手同归于尽,只可惜这个年代的升斗小民想要报复前呼后拥的一方大员,无疑是痴人说梦。
他势孤力穷、苦无报仇机会,心中异常痛苦绝望,好几次都一死了之,可是想到数十名无辜惨死的亲人需要自己申冤、需要自己刷清罪名,便背负着仇恨和痛苦活着。
杨集反贪反腐政策的轰轰烈烈进行、执掌凉州刑曹的萧瑀到来,便魏二狗看到了一线希望,因此便想来试一试,若是能够报仇自然最好,就算不能结果也不会更坏。
听完魏二狗的表述,萧瑀靠在椅子上闭目思考。
萧瑀生于皇家、长于世家、为官凉州,听过见过太多类似魏二狗这种悲惨之事了。
这种案子多数时候连立案的机会都没有,众多可怜受害人,到死都只能背着各种恶名而死,可是如今的凉州不同了,萧瑀很清楚杨集要什么、也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所以这个案子,令他多了一把锋芒毕露刀子。
良久,萧瑀缓缓睁开眼睛,一字一顿的向魏二狗说道:“在我凉州,如果某个人无事生非、诬告官员,可是重罪呢!这些,你知道吗?”
“草民知道!恳请法曹为草民做主。”魏二狗这些年如同久病成医的病人一般,他为了复仇,非但学起了律法,还很关注凉州的政令,这也是他敢露面申冤的主要原因。
“很好!”萧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扭头向那名士兵说道:“你去州府将王刺史给我请。”
“喏!”士兵拱手一礼,大步离开。